梦到迷乱而孤独的觥筹交错,和堂皇会议厅中明刀暗箭的交锋。
直到所有的景色和脸都不再看得清,压倒性的孤寂和震恐、悲伤和惊惧却如影随形。
像拳头一下又一下捶打心脏,浑身血肉被捏爆搅碎,残缺的灵魂失散在无边荒原。
精神图景早已一片狼藉,堪堪维持在坍塌的边缘,狂风暴雪席卷荒原,把山顶的小屋压得嘎吱作响。
但恍惚间,他被揽进一个怀抱,暖得足以击溃所有心理防线。
他被抱得很紧,内心一块漏风的空洞终于被填补上,难以言喻的喜悦从心脏开始流淌泛滥。
像灵魂诞生之初,被雌父小心地托起抱在怀中,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和放松。
他沉溺其中,但那怀抱只稍稍停留了片刻便离开。
更大的惊惧席卷而上,突破了摇摇欲坠的防御——
“雌父……”
像是听到这声低唤,那只离去的手再次覆上额头,指尖拨开汗湿的刘海,从上往下轻抚。
陌生而柔和的歌谣断断续续,化在浓郁静谧的夜色中。
那单调的旋律温吞含糊,随着轻拍的节奏一遍遍回环往复。
潜藏在黑暗中阴霾和忧怖渐渐被驱散,全身仿佛被浸泡在温暖的羊水中,心脏和母体安稳的心跳节拍重合。
干裂刺痛的精神图景如逢甘霖,任由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精神力侵袭,平息暴乱的风雪。
“……”
耶尔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模糊的调子,眸光掩映在眼睫之下,侧脸轮廓在昏暗中显得异常柔和。
他指尖移至雌虫眉心,那道蹙得死紧的刻痕悄然舒展,不再是饱含痛楚的隐忍压抑。
这次失控没有导致半虫化,除了再次负伤的茶几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比上次的惨烈好多了。
耶尔终于松了口气,眼尾泻出一丝倦怠。
“……晚安。”
他动了动唇,近乎无声道,准备起身离开。
但下一秒,一只手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耶尔顿住,借着昏暗的光,他看见了一双熔金的眼眸。
“……别走。”
透过凌乱的发丝,还有横着的小臂间隙,雌虫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眸底情绪晦暗深沉。
“你醒了吗?”
耶尔迟疑道,不确定雌虫是清醒过来了,还是再次失控的前兆。
西泽缓慢地眨了眨眼,嗯了一声,但还是没有放开耶尔的手。
“很晚了,先睡吧,客厅明天再收拾。”
想起刚才的梦魇,耶尔觉得雌虫或许不想继续入睡了,“或者你想听点新闻打发时间?可以让智能家居开启投影。”
“……不用。”西泽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声音低哑地道。
但他没放开耶尔,骨节紧扣,将耶尔的手拢在手心,带着硬茧的指腹无意识轻轻摩挲。
“怎么了?”耶尔直觉有些不对,低声询问。
西泽握着耶尔的手,将其抵在额头上,他的神情褪去冷硬和漠然,显出一种柔和的疲惫和茫然来。
“耶、尔。”
西泽一字一顿道,把这两个字眼含在舌尖,缓慢而仔细地咀嚼,“耶尔。”
耶尔神情怔怔,这是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