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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府第一日,我就觉着王妃眼熟。
但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直到我凹陷的脸颊被养出丰盈血肉,枯草般的头被养得乌黑,豆芽般的身量短短几日抽长几分。
我一遍遍对镜端详。
终于知晓,为何会觉得王妃眼熟。
我这区区孽畜的脸,竟与恨不能将我挫骨扬灰的王妃,仿若一个模子可刻出来的。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我不信身边的嬷嬷丫鬟婆子没一个看出来,但或许是为了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又或许是因为怕掉脑袋,从始至终竟连一个敢把此事告知王爷王妃的人都没有。
但圣旨已下,大局已定。
事到如今,我究竟是真正的嫡小姐还是孽种,都无所谓了。
我知道我该认命,可无数次被噩梦惊醒,无数次回想此前十五年遭受的磋磨和苛待。
被选中去往庄子看顾我的嬷嬷,因着被毁了原本该有的好日子,从我记事起便日复一日虐待我。
无论四季,洗衣做饭劈柴烧火,还得给她捏肩捶背,冷眼旁观我被同乡孩子欺凌,稍不如意便对我破口大骂乃至拳打脚踢。
我原本也是认了命了,毕竟,谁叫我有个蛇蝎心肠的亲娘。
可到头来却现。
原来此间种种,没有一种是我该受的。
1o。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紧着。
除了车辙马蹄声,送亲队伍中无一人开口说话。
沉默得仿若是在送葬。
我这个和亲公主倒也还算舒坦,除了不能随意离开马车外,其余一切几乎有求必应。
王妃美貌冠绝天下,我这亲生女儿的姿色自也不遑多让。
可惜北漠王年事已高,多年来行事无忌。
否则凭借我容貌,再这忍着恶心拼他个一儿半女,或许也能在北漠站稳脚跟,届时再给色令智昏的的北漠王吹吹枕头风,直接挥师南下岂不美哉?
躺在驾撵中的我无所事事,自己编故事自己乐。
编了几日故事,脑袋终于空空。
车帘一撂,没了冻疮的纤纤玉指点兵点将点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小丫鬟上车。
「奴婢见过公主。」
小丫鬟恭敬行礼就是不上车。
不远处打马前行的将军听到动静扯着缰绳调转马头。
「何事?」
威武严肃的将军黑着脸问。
我忙道:「齐将军,本宫实在乏闷,可否让这几个丫头上车来陪本宫说说话?」
齐将军瞧瞧我又瞧瞧那几个木偶似的丫鬟,几息后冲她们摆摆手。
「既是公主有命,你们便去吧,不可冲撞了公主。」
将军打马离开,在我的望眼欲穿中,三个小丫鬟垂敛眸爬上了马车。
带到三人落座。
我从大红坐垫下翻出一个黑色布包,打开,而后朝小丫鬟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