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犹豫的工夫,却听外面有人叫她名字。
却是平安家的!
花妮走出去,看见平安家的那付热切的不像话的大脸。
“啥事?”花妮问。
“妮呀,这是两个鸡蛋,老母鸡刚下的,还热乎呢,给成才蒸个鸡蛋羹吃罢。”平安家的手里揣着两个鸡蛋,对她道。话虽这样说,却紧紧攥着那两个鸡蛋不撒手。
花妮就知道她有话说,否则才不会有好处平白无故的给到她,于是便不放声,等她下文。
她果然有下文。
只听她又接着说道:“妮呀,你奶把煤拿了些给你叔,这做法确实欠妥,是她不对!可你替她想想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受苦她都疼呀!你婶子那人不好,可你叔他不坏呀!只是被他那坏媳妇给带累坏了。再说了,他那个岳父又是出名的老赖,谁敢得罪他?你奶她呀,也是不得已!”
她说到这儿,却又顿住,把眼盯着花妮的反应。
花妮等着她手里那两个鸡蛋下锅,便不吭声,只要听她说下去。
平安家的见她神色平静,便是眉飞色舞,接着说道:“你奶她一个老人家,哪有能力帮你叔?本想跟你说这个事儿,让你送些煤过去,也省得你叔在人家门上受气。可又怕你不给,怕你生气把她赶出去不让她住,只不敢开口。
再说了,你叔如今念着书,赶明年开春考试,若是考中了,你脸上也有光不是,到时候跟着你叔沾光的时候尽有。”
花妮见她啰里八嗦的说来说去就是这些车轱辘话,便没了兴致,把手朝她伸过去,笑道:“不是要把鸡蛋给我么?婶子既然这么舍得,把如此金贵的东西给你,我怎么能不领你的情呢。”
平安家的闻言,看了手里的鸡蛋两眼,递了过来,分明有不舍神色。
花妮接过来,往家里去,边说道:“乔氏父子自出去租房子住了,让她回来继续西厢住着罢。空着也是空着。”
平安家的响亮的应一声。
陈婆子从院门后撇出来,扯平安家的后衣襟子,一脸不安:“他嫂子,跟她说说,我不想住西厢,实在不行,把东厢屋收拾收拾,我住东厢去呀!”
平安家的瞅她一眼,推她进院子,关了门,方说道:“我说老嫂子,你可别得寸进尺了!这事明明你做的不对。你亲家家里又没有烧煤的炉子,你把煤偷给他,有什么用?你家那煤炉子还是人郑神医给装的呢!
郑神医若不是身上有点手艺,认得镇上的贵人,倒会弄那玩意儿?明明都叫你上正房睡了,不是我说,这可都是你自己找的。我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下去,我都觉着我这老脸没处撂呢。”
陈婆子被她排遣这一顿,自觉理亏,也不放声,只管唉声叹气。
平安家的便推她走,说鸡蛋给了花妮,让她赶紧回家吃午饭。
陈婆子被她推出院子来,不好再回去,只得硬着头皮往家里去。
平安家的却在她身后朝地上啐一口,低低的声音骂道:“老不死的,真正是仗着先前那点情义贪得无厌!原本指望你跟我一起照顾那个瘫子,现在那事八字没一撇,你倒赖在家里不走了,还得赔上两个鸡蛋……”
且说陈婆子慢吞吞走回家,推门进院子,花妮正井台边洗海菜,她见状,忙过去,夺下盆子,道:“水怪凉的,我洗罢,你回屋暖和去。”
“不敢,若有婶子大娘来看见,我屋里坐着,你外面洗菜,不骂死我呢。”花妮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