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父皇不会有事吧?”萧予清急得快要哭出来,他站在紫宸殿外面张望着殿门口进进出出的太医,担忧地攥紧了萧予鸿的衣袖。
阿娘才离开他们没有多久,要是父皇也出事了,萧予清觉得自己也别活了,日子没啥盼头了。
“没事的,父皇不会出事的。”尽管萧予鸿也心急如焚,但他看太医们脸上虽然焦急无措,但却并没有抄家砍头的没命感,故而他猜父皇并没有生死威胁,应该是出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不一会,檀青从紫宸殿里出来,奉太后娘娘的命令带着两位小殿下回偏殿里休息去,大人的事与孩子们无关,江太后并不想让孙子受到什么牵连。
“奴婢送两位殿下回偏殿里去看着小公主好不好?这里乱糟糟的,两位殿下还是不要在这里等消息了,陛下醒来后,奴婢会让人去告知两位小殿下的。”
“檀青姑姑,父皇这是怎么了?有无大碍?”萧予鸿问。
檀青长叹一口气,想给两位小殿下笑一笑,不让他们太过担忧,可是刚刚在里面听了陛下的病症后,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没事没事,陛下只是太劳累了,过几天就没事了,小殿下不要担忧。”
她哄着两位金疙瘩回屋,紧接着又回了紫宸殿里,给太后娘娘复命。
江太后此时已是哭红了眼,无力地靠在软塌上,哀声询问地上跪着的李太医,“李太医,哀家也不想听你们支支吾吾地解释了,你就直说吧,陛下他以后到底……到底还能不能行人事?”
最后半句,她声音极轻,字里行间都在颤抖,不敢置信她风华正茂的儿子会变成这样!
李太医擦擦脸上的汗,闻言紧紧趴在地上叩首,颤颤巍巍地回,“行房应是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你就直说吧!”
“只是陛下今后,可能都……都不会再有子嗣了。”李太医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太后表情,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吓得颤抖起来,生怕太后一个不开心就要了整个太医院的命。
陛下中的毒药药性实在是过于猛烈,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中原何来这种诡异害人的毒,估计是从域外买来的东西,这样的毒物,也不知道是怎么进了皇宫,又进了天子的嘴里。
“太后娘娘!”檀青见太后双眼一翻,有晕厥之像,连忙去掐太后的人中,将太后从晕厥的边缘给拉了回来,“太后可要停住啊,您现在晕了,一会出了紫宸殿给外人看了,这流言就要无休无止了,陛下未醒,您可一定要冷静,不能让朝臣们看出端倪。”
闻此噩耗,江太后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儿子还这么年轻,膝下子嗣凋零,怎么就不能生育子嗣了呢!
“檀青你说……”江太后紧紧抓住了檀青的手,哀哀哭道:“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姜氏做的,除了她,哀家想不到还有谁能接近皇帝,将这种毒物送到皇帝嘴里,也想不到谁会用这样的法子来保证孩子们的地位!
毒妇啊!哀家待她不薄,皇帝也盛宠,登基以来她要什么有什么,后宫也没有女人跟她争宠,哀家更没催皇帝选秀,对她仁至义尽了,为什么,姜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儿,这个女人的心太狠,太狠了……”
“娘娘,事已至此,您可莫要气急伤身,就此消沉啊,陛下还有太子和恒王两个幼子,更有小公主承欢膝下,儿女双全了,咱们得往好处想,就算往后不再有皇嗣降生也没什么的,陛下不也没有几个兄弟姐妹么,这样也好,皇家少些骨肉争斗,是好事,是好事的!”
现在已经不能挽回了,伤心无济于事,檀青只能冒着大不敬的风险,用这些冒犯的话来劝诫太后。
纵是再伤心,江太后也不能就此跟着倒下,她擦干眼泪,对太医院所有太医上下敲打,让今日所有知道实情的太医都闭上嘴,然后面色如常地回慈安殿,让朝臣们都知道陛下无碍,只是小病小痛而已。
夜里,昏睡了一整天的人幽幽转醒,萧淮浑身无力,眼前有些晕眩,他抬手拍了拍床边架子,福案立马就惊喜地跪在龙塌边。
“陛下醒了,太医,李太医快来,陛下醒了!”
李太医提着药箱跑进来,挤走了哭哭唧唧的福案,跪在龙塌边查看天子状况,“陛下身体强健,果然好得快,四肢无力大概是因为一天多没有用膳喝水,好在身子是没什么大碍了,陛下可要现在传膳,用些清淡的膳食?”
“传。”
萧淮依靠在床边,不顾福案的阻拦掀开被子缓缓往下走,他面色平静地走到外殿圆桌前坐下,坚持不在床榻上用膳。
这一切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福案不敢说话,跟在皇帝后面看着,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
萧淮慢条斯理地开始用膳,垂眸看着清粥,淡定地喝着,好像这事就真的是一场小病小痛似的,轻飘飘就过去了。
他并非一直陷入沉睡中,李太医和太后说的话他都听见了,真真切切,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药是姜挽下的,他很清楚,也早有猜测,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恶毒的药。
绝嗣啊,姜挽这是要他此生不能再有别的孩子,就算他临幸了其他女人,也不会威胁到几个孩子的地位。
他自认为将一切都把握在股掌之间,无论是江山皇位还是儿女私情都在掌控之中,是他自负了,自以为深切爱着的人,其实她从未动情,他错得太离谱,也太心软。
这药不仅说明姜挽对他没有爱,更说明姜挽对他无半分信任,过往诺言在她眼里皆是泡影,不值得她信任,他萧淮这个人,也不值得她爱。
好啊!真是好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