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厨身子本身就虚,被老婆子这么一拍险些呕出血来。他的脸色黑如锅底,板着脸叱道:“你都这把年纪了,就能不能说点好的?”
范大娘冷笑一声:“就像你天天说好话,哄出一群白眼狼?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西市酒楼是怎么挖苦你的啊?”
“要我年轻个二十岁。”
“要不是我可怜的儿子儿媳早早丢下我们,就留下茜姐儿一个。”
落在最后的茜姐儿抬了抬眼,蹑手蹑脚地转了出去。范大娘没注意到孙女的离开,怒视着范厨:“老娘我非提起杀羊刀,宰了他们这帮欺师灭祖的狗东西。”
简娘子连连附和:“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范厨听得心惊肉跳。
他是厨子,范大娘同样也是女厨出身,擅长炰燔之法,更有一手宰羊扒皮分割的解羊手艺。不过几息时间,她便能把羊肉分割为数十块。
她说的宰,说不定是真的宰。
范厨看着天真无知的简娘子,眼角直抽抽。
要,要她真发起狠来。
范厨默默坐起身来,忽然觉得他得毛病全好了。他连连点头,恭顺又老实地附和着:“老婆子说得对,咱们得开个铺子,把西市酒楼的威风给灭了!”
简雨晴隐隐回过味来,看看范厨,瞅瞅范大娘,最后再看向一脸欢喜的简娘子。
阿娘,您就别凑合了。
简雨晴眼见着范厨打起精神,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嘴角上扬,高高兴兴地说道:“那我就等着酒楼开业,来喝上一盏开业酒。”
简娘子附和:“说得对。”
两人话说完,却是觉得室内气氛有些古怪。
简雨晴抬眸看去,只见范大娘瞪着范厨,而范厨窘迫闪躲着妻子的怒视,半响才支吾着:“等咱们开业时定然会请简娘子一家来参加的!”
含含糊糊的反应,越发让人生疑。
简雨晴蹙着眉梢,渐渐回过味来。
不会是范厨没钱……吧?
简雨晴想到这个可能性,忍不住怔愣了下。
还未比赛以前,简娘子从官署管事那打听过的,范厨原本也是准备开办酒楼。即便稍稍有点紧张,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吧?
简雨晴想了想,还是缓缓道:“范厨,可是有什么顾虑吗?”
屋里静悄悄的。
简娘子听出女儿的言下之意,瞬时间睁大双眼,也忍不住看向夫妇俩。
西市酒楼可是扬州府里说是第一,没人敢说第二的酒楼。范厨在那里面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攒下钱?再说脚下这座院落比他们现在住的院子还大上不少,还不是范厨赁的,而是买下的。
怎么会没钱?怎么可能没钱?
任凭范大娘怎么瞪他,范厨低着头不吱声。
最后还是范大娘开了口:“还不是他这个脑袋有包的。哈!什么没了儿子,徒弟也会奉养他的,给人娶媳妇,给人置办院子,那钱嗖嗖嗖地往外出,连张借条都不写。”
“原本说好的……”范厨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