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笑他:“师兄从小就这么怂啊。”小山也笑,垂着眼:“是啊。”宋唯笑着笑着却笑不下去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瓜:“会不会是这样!”他让小山守着尸体,自己下了山。小山就坐在尸体旁,迅速而沉着地拼接好尸体的关节和之前宋唯错漏的地方,似乎在做什么有趣的拼图,目光含着桃花水一样,幽幽望着尸体。他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双白色手套,套在细长的双手上,俯视着尸体,双手放在尸体肩胛骨处,淡淡开口。——“恰好四下无人,如有什么苦处,还请告知。”宋唯返回时,带回了一瓶墨水,倒到了尸骨左腿残疾的接驳处。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没有看出细小骨骼处重新摆好的这些微妙的差别。小山站在门外,微笑望着层层云雾中积了雪的槐树,直到宋唯用干布吸掉多余的墨水,骨头原本平整光滑的表面却钻进了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墨迹,他兴奋地叫了起来:“师兄,真的有问题。”小山觉得自己口袋中藏好的白手套依旧有作呕的气息,他没有回头,伸出了手接门外的雪花:“我的检查和处分,你背。”这样的小山你们还爱吗?大声告诉可爱的存稿箱!笔记启时光逆鳞最近一直下着雪,过年时候总下雪。没有月亮,没有圆缺,还有多久到大年。腊月十九蒙蒙亮,炖一锅鸡,炖一锅猪,忙忙碌碌又茫茫。小羊悄悄走出门,脱掉了羊皮,怕被鬼跟上。这里下雪天茫茫,小孩雪中眼发红,嘴大张。一定是鬼变成人,来欺负小羊。小羊没有路可走,小羊咩咩声如埙。恶鬼忽而扑过来,眼红赛血獠牙露。小羊柔弱又可欺,小羊没有妈妈护。不对,鬼就是妈妈,妈妈就是鬼。妈妈来了!!!小羊尖声叫,自己好柔弱。妈妈早就死去了,每年腊月会回来。妈妈唱着歌儿,喊着儿啊儿啊,带我回家,这里这么冷,我的半碗稀饭呢。可她怎么能回家。死了的鬼不能再回家。妈妈凄厉喊着啊,儿啊儿啊还我腿。死了的鬼,能不能再死一回。“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又把尸体扛回了市局。小山吓得抖如筛糠,宋唯也就不勉强,独自到了纪委书记唐富明办公室。唐富明看到老尸的反应不亚于瞧见小时候儿子淘气,张嘴呱呱叫,结果吐出了一只小青蛙的感受。宋唯当然少不了一顿骂和瓜落,小伙子也是奇人,被骂得脸都发白了,但硬是顶住了,摇摇晃晃着站稳了。路过的刑警队的小警察们抿着嘴憋笑过去了。新来的别是个傻子,跟唐富明也敢硬杠。真是跟孙悟空抢水itao,就嫌自己活得长。等到怒目金刚模样的黑大汉骂过瘾了,宋唯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唐书记,请听我一言。”唐富明嗤笑,挺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的,局长都拍板了的事儿,他居然也敢翻出来,初生牛犊不是不怕虎,初生牛犊蠢如猪!而且,尸体还被他煮了。这让唐富明觉得死了二十年的老尸也透露出楚楚可怜的意味,太特么抢戏。唐富明说你个小蛋仔闭嘴吧。宋唯装作没听见,轻快地汇报着:“经过蒸煮尸体后的骨反应,死者致命部位皆没有骨伤,初步鉴定为自然死亡。”唐富明说你个小蛋仔等着处分吧。宋唯接着开口:“但是之前认定的尸体自然残疾的部分,却与法医检验有所出入。如果是生前老伤,那经过治疗,骨缝必然是闭合的,但是经过透墨反应,却发现残骨上存在肉眼无法察觉的细纹。因此,这条腿一定是受害者致死的原因。”唐富明没再轻忽这个小蛋仔,反而停下了手中的钢笔,抬起了头:“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死后被人砍下了腿?”宋唯蹙眉想了想,试图解释清楚:“因为,我做了一个实验,买了两块猪腿骨,手起刀落,不能一次砍断,骨头较硬,即使勉强一次砍断,残余的骨头剥掉肉,可以清晰地看到裂痕,但是如果是生前砍掉,骨肉韧性较足,剩余骨头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平滑,可骨缝裂纹一定来不及愈合。”唐富明把钢笔扔到一边,问眼前的少年:“那么死者的真正死因呢?”少年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大胆推测一下,就是失血过多而死。”唐富明淡淡开口:“死者衣着干净,没有血迹,已经呈白骨化,脏器不存,你无法推测是否是脏器出现问题而导致受害人死亡。失血过多只是一种推测,问题又回到原点,你还没能说服我去重启这个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