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拿回手机,谁知坐在面前的汤琰突然开口:“别告诉他!”“什么别告诉他?”“别告诉他你跟我在一起……”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汤琰感觉很狼狈,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闭了闭眼,“我们已经和平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一个月前。”一个月……怎么可能,那时在国内见到程章明,他的幸福从眼中溢出来,看得自己羡慕不已。“以我对程章明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跟你提分手的。”秦小越不解地看着汤琰。汤琰攥紧匙柄,垂眸搅了几下,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怎么不可能,他又不是非我不可。”“一项实验七八年还没放弃,以他的性格就是打算做一辈子,哪怕得不到结果也不会放弃。”秦小越轻微蹙眉,“何况——”何况程章明连戒指都买了,还想过要求婚,何况当年他还曾试图伤害自己。那种行为出现在向来冷静的程章明身上,那顺着指尖往下滴落的血,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何况什么?”沉默半晌,她把话收了回去,“没什么。”当事人选择不说的事,作为朋友她也没资格说。吃完饭汤琰叫结账。“我来吧。”秦小越抢着起身,结果汤琰说:“下次你再回请。”“那也不行,在法国那几年程章明没少埋单,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掏钱。”听得汤琰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明明不想再欠程章明,无意间又欠了他一顿饭。等他结账回来的间隙,秦小越低头回微信:「没谁,一个老同事,估计你不记得了。怎么还没睡?」屏幕上方的“正在输入”停留了许久。程章明回:「睡不着」「快四点了,程章明。」「天还没亮」看着这四个字,她一时无言。再转头望向餐厅外,早已是黑夜深深。程章明果然还是那个程章明,认识他到现在没变过。离开时不好打车,他们在门口等。夜风寂然,异国他乡的街头略有寒意,而且旁边还有几个喝醉酒的男人摇摇晃晃。汤琰把她挡在侧面,无奈地笑了笑:“这里物价这么高他们竟然还喝得起酒,换成我就戒了。”“这里确实什么都贵,不过喝酒只要不过量也还好,怕的是有人酒后吐真言,比如程章明。”什么意思。汤琰意外地看向她。“有一年做完一个大项目,大家出去喝酒庆祝,他被灌醉了。”她停顿了片刻,说,“那晚我们反复听到你的名字。”“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国找你,他说他不想回去。这话你信吗,连我都不信,不想回去何必主动申请调回国?”“也许他在国外过不惯。”汤琰低眸否认。“也许吧。”秦小越说,“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他,在明知回国是一盘死局的情况下,不可能放弃总部的大好机会。如果我是他,有那么好的天赋,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绝对不会突然自毁前途。”自毁前途。
汤琰莫名觉得很冷,裹紧风衣看向别处:“谢谢提醒,这些我会弥补他。”秦小越没太听清:“你说什么?”“这些年他应得的职称、收入……我都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他。”“你——”秦小越皱起眉,“你确定他想要的是这些?”怎么感觉自己的话适得其反。可汤琰似乎不想再多待,下一秒便上车告辞。不久回到国内,汤琰把他爸约出来谈了一次。汤乃毅对程章明早就不满,知道他的身世之后更添了几分忌惮,严令汤琰别再提起这个人。至于对程章明的为难,那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必要再费心。有那么一刹那汤琰很想问问他爸,对于当年的事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丝愧疚,可是问了又能怎么样?程章明的父母不可能复活,拮据的学生时代不可能再改变,这七年浪费的时间也不可能再找回来。傍晚夕阳漫漫,汤琰不想回酒店,干脆开车在市区兜圈子。兜着兜着就到了研究所附近。马路对面的爬山虎墙令他一时恍惚,半晌才醒过神来,低头把方向盘握紧。……怎么开到这儿来了。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见他?把他害得这么惨,纠缠了他这么多年,还不打算放过他?可是脚却像灌了铅,无论如何就是踩不下去,没法把车开走。从研究所大门里每出来一个人都让汤琰心跳加快,内心无比期待是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知道他今天在上班就行。以前自己也这么没有自制力?似乎是又似乎不是。以前的确等过,甚至有时候还会等得不耐烦,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等了。往往最后程章明终于出现,他们还要大吵一架。当然通常是他一边倒的发泄,程章明很少过多解释。只有一次例外。那次好像是期末,汤琰的试早早考完了,程章明却结束得晚。他在大门外走来走去,脸都快被太阳给烤化了才远远看见程章明和吴重出来。当时吴重隔老远就指了指他,然后又捅了捅程章明,笑得一脸揶揄。程章明不自在地转头,把书包往上提了一下。走到跟前,破天荒主动开口,说了句类似解释的话:“回宿舍拿了趟东西。”汤琰却根本不买账,冷冷地撇他,“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值得你程大博士专程跑一趟。”吴重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来。“rryrry,你们继续。”程章明看向他:“你先走吧,晚上的讨论我不参加了。”“喳。”吴重立马闪人。汤琰还没消气,在原地黑着脸刷手机,既不提议去哪吃饭也不嫌太阳光刺眼。“走吧。”“走什么走。”唰地抬眸,汤琰瞪了他一眼,“请你老人家把话说清楚,明明约的是六点,为什么迟到一刻钟?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这饭也不用吃了。”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程章明眉头微微皱了皱,敛低声,“好了汤琰。”“好什么好,解释啊!”不仅是因为迟到的事,还因为汤琰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每次都只有自己在生气,而程章明可以对他的愤怒毫不在乎。这种天平的失衡让他感觉很憋屈,仿佛永远都只有他在意,只有他会被程章明影响,会为了程章明难过、高兴,心潮起伏。“程章明你真的在乎过我吗?”霎时间汤琰嗓子哑了,双眼通红地盯着他,仿佛想扑上去咬他一口,“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