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下,一群麻布白衣人,抬着朱红色棺木走在蜿蜒的路上。前面的人高高举着的白色灵幡随风飘扬,一边走一边扬着纸钱。
黄白的纸钱随着风吹,形成了一个个旋涡盘旋在棺木之下,似发出“呜咽”的簌簌声。
忽然,一声大吼“落~棺”!一群麻布白衣人由小声的哭泣,逐渐变得大声起来。
围观的人群里,知情人正在小声跟外地人说:可怜呐,县太爷的公子7天前落水,淹死了,才9岁,真真让人心疼!
旁边的人说:心疼是心疼,也比咱们强!咱活着都没娶上媳妇。人家死了娶个黄花大闺女,听说还能识文断字呢。
朱红色的棺木一点点的落入坑中,县太爷的夫人哭的声音凄厉,最是悲惨:“儿呐,你独独留下娘亲,让我一个人咋活呀”!
一把黄土扬到朱红色棺木上,紧跟着又一把,慢慢的棺木被一层黄土全部覆盖。
这时,从下面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声音。
哪里来的声音?
随着打击棺木声音节奏的加快,伴着女声呼喊从里面传来!
里面有活人!人群中有人大喊。胆小的大喊一声“鬼呀”,吓的撒腿就跑!
县太爷夫人赶紧对着挖土的长工喊:快点,赶紧埋了棺木,还等什么!
长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
这时黄婆子更是惊恐的睁大了眼,步步后退,嘴里说着“不可能,小贱人已经死绝了,我看着咽气的。”
有人认出了黄婆子“难道棺木里配阴婚的是黄婆子的儿媳妇?”
“遭天谴呐!没跟她儿子和离就卖了配阴婚,活着时折磨,死了也不放过呀”
“黄婆子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小心她扑过来咬你!”旁边人提醒。
嘎吱吱一阵响声过后,棺材盖一点点开启了缝隙,随着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里面坐起来一位凤冠霞帔,容颜苍白,只看那黑漆漆的眼睛像夜空里的繁星闪烁着光芒。她疯狂的咳嗽一阵后,扶棺站立。风起,红衣猎猎作响!
黄婆子面如土色,一滩黄水顺着裤脚流下。她堪堪稳住身体,厉声说道:孽障!你是人是鬼?
县太爷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人群也节节后退,村民没见过在钉死的棺木中还能出来的人。
顾双卿本来已经断气,可在出殡的路上,忽如大梦一场醒了过来。摸到一个肥胖的小手,她周围黑漆漆一片,听到外面的哭声,才明白过来她重生了!重生在上一世钉在棺木中,去往墓地的路上。
也许是上一世活的太委屈,怨念太重,太多不甘心,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双卿隐隐感到双手不正常的扭曲着,她不顾疼痛咬牙掰正了过来。来自断掉的双腿疼痛提醒着她,重活一世,她定要让黄婆子一家也尝尝她经历的痛,血债血偿!
她用手里的铜板银钱,忍着手指疼痛撬起棺木的钉子,走了一路撬了一路,幸好在埋棺前,全部打开。揭棺而起时,新鲜空气夹着刺眼的光,让她有些恍惚,晃了晃身子,才扶着站稳。
双卿看了众人一眼,对黄婆子哭到:“婆母,别卖掉我,我会好好侍奉您的!”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子,来硬的受不住,村民也是来看热闹的多,真正能帮的人没有。如果有人帮忙何苦到今日光景,沦落到活活钉在棺木之中,配了冥婚。
这时候,人群中一位黑衣人悄悄的退出,与隐于树后的白衣公子悄然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唯独顾双卿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即逝。
县太爷看着周围的百姓,又看了看顾双卿,对黄婆子说:“老虔婆,竟然做出此伤天害理之事,儿媳活着就被你卖掉,还不赶紧带她回家!”黄婆子这才清醒过来,上前一把拉住顾双卿:“还不赶紧走,留在这里丢人呀!”
顾双卿瘸着双腿,蹒跚着爬出埋棺木的坑,嘴角一丝冷笑看着县太爷,心知:他也是为了挣个好名声,才不得已放她走。活着钉进棺木都能做出来,现在又发什么假慈悲!这次重生,黄氏一家和县太爷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双卿做出一副胆怯的样子,向县太爷行了个礼,踉跄着走在黄婆子身后。黄婆子骂骂咧咧在前面走着,双卿看她的眼睛已经喷出了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