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半年内,奶奶在养护院突然昏倒,被送进了医院icu。
那里的护士第一时间通知了许意浓,她心头一沉,立刻告诉王骁歧,两人请假连夜赶去了h市。
可笑的是,他们竟是第一个到的,王骁歧去交付了所有费用后,他父亲和那个所谓的后妈才姗姗来迟。
那是时隔多年许意浓再一次见到王骁歧的父亲,却没有了曾经的光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沧桑与疲惫不堪,当然,她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
因为车祸,她的半张脸已经毁容,虽已经用头发刻意遮盖,但偶露的疤痕还是难掩丑陋,但也还是能大致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王父看到他在,反应很大,他皱眉质问,“你来干什么?王家现在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王骁歧只说,“我来看奶奶。”
王父冷漠道,“他不是你奶奶,你给我赶紧走。”似乎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王骁歧不为所动,仍在原地站着,可他越是表现得淡然,许意浓看在眼里就越心疼,心脏像被锋利的剪刀剪开了一道口子,很快那种痛感就溢满了整个胸腔。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是这样的,这样的……
那女人也嫉恶如仇地瞪着王骁歧,即便真相大白,还是将仇恨发泄在他身上,恨不得要冲过来撕碎他一样,她一语断定,“他一定是来抢老太太财产的,一定是!都说谁养的像谁,他就跟他那养母一样,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下贱胚子!让他走!让他滚!我看到他就想吐!”
下一秒,一直站在许意浓身边克制的王骁歧快步上前,就在他要靠向那女人之时,许意浓眼疾手快地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她紧紧将他拖住,“骁歧!骁歧,别去,别去脏了手。”
他狠戾地盯着那个女人,在她的安抚下极力压抑着自己欲要挣脱枷锁,破防而出的情绪。
而他的父亲仿佛是个看客,从头到尾都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冷漠与无情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又或者,任凭女人撒泼谩骂自己的糟糠之妻,因为他本来就对她没有任何感情,更何况现在王骁歧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更加恨那个女人。
正在双方对峙之时,icu的门突然开了,主治医生出来了。
王骁歧最先近身前去,“医生,我奶奶她怎么样了?”
医生表情有些凝重,“是突发性的脑溢血,目前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要住院观察,病人还伴有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很虚,总体状态不大好,这次昏迷可能要过很久才能醒,你们家属要做好长期陪护的心里准备,或者赶紧请个护工照料老太太。”
一听到要用钱,身后那两人一个都不吭声,只有王骁歧夫妻俩点头,继续问了医生有关奶奶身体的其他情况和注意事项。
之后,王骁歧许意浓跟着医生去给奶奶办后续的住院手续,走到一半时,王骁歧说他去就行了,让她还是到icu门口守着奶奶,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有个照应。
她点点头,也深知他担心那两个人靠不住,便又折返了回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在楼道处听到走廊的声音,是那个女人的。
她急不可耐地催促着王骁歧的父亲,“老太太快不行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还背着一堆破债,只要她一走,她名下所有的资产就都是你的了,儿子后续的治疗费就指着那些钱了只能指望她手里那些房子铺子了,当初你把老太太扔进养护院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
王父对此不置一词。
那女人借机提醒,“你以为就我们在等?你没看到那个小杂种也眼巴巴地等着老太太咽气呢?这些年隔三差五就偷偷去养护院,早就在打如意算盘在惦记老太太手里你们王家仅剩的那点财产了吧?说着说着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你说你精明了一辈子,从来只有你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你,最后还是那女人摆了一道,这么多年给别人养儿子,关键是哪儿来的野种都不知道。”
这话一语刺到了王父的痛处,他喝住她,“你给我闭嘴!”
那女人冷哼,“王盛天,你对我吼什么?这几十年来你亏欠了我们母子多少,而沾光的事全被他们那对假母子占了去了,我没名没分地隐忍到最后儿子被害成那样,你如果不把老太太手里那些东西给我原封不动的拿回来,我跟你没完!”
那边在争执着,一直站在楼道上的许意浓被一根圆柱挡住了身体,她的指甲牢牢抠在了墙壁上,原来奶奶是这样被送进养护院的,替奶奶心碎的的同时她也根本无法想象王骁歧从小是这么在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后来又是怎么一人度过那最黑暗的日子。
一念及此,她的心又像被磕磕撞撞了似的,揪疼得喘不过气来……
奶奶是在一周后的凌晨醒的,一醒就要找王骁歧,由于护工是他们请的,所以还是第一时间通知的他们夫妻。
两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奶奶正虚弱地戴着氧气罩吸氧,听到门外的动静,就下意识地伸出手悬空摸触。
王骁歧像是知道奶奶在找他,一步上前,紧紧握住奶奶的手,他俯靠在她身边,“奶奶,我在。”
奶奶听到他的声音,双手开始颤抖,情绪也渐渐激动,她似要用另一个手去扯开氧气罩。
王骁歧蹙着眉问,“您是不是要说什么?”
奶奶点头,他只得稍稍将氧气罩移开一个口,好让她说话。
奶奶身子还很弱,只能用气发音,她干涸的双唇一张一阖,非常吃力,王骁歧要凑很近才勉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