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身后响起一阵急唤。
不用转头,也知道是继宗。
“继宗!”若微俏生生站在回廊下,展着笑颜,如春花般娇媚。
继宗使劲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你,我刚刚在厅里看着,还疑心自己眼花了呢!”
而他身后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探出头来:“哥哥,那是谁?
若微惊呼道:“继明,你这个臭奶娃,居然把姐姐给忘了!”她跑过去,一把将继明抱在怀里,在他胖嘟嘟的屁屁上狠狠捏了一把,然后又在他粉嫩脸上亲了又亲。
看得继宗很是眼热,站在边上轻声说道:“若微,光顾着弟弟,对我这个亲兄长,你怎么没有半点表示?”
若微眼睛微眨,伸出一只手像钳子一样挥了过去:“那你说吧,想让我掐你哪里!”
继宗伸手去挡,突然发现若微手上的伤,他一把拽过她的手:“这伤是怎么弄的?难道你在宫里过的不好?”
眼中急切的神色让人动容,就是董素素见了,也是一阵唏嘘。
前边的宴席散了,孙云璞立即拄着拐棍来到后院,就在若微的闺房里,孙家上下齐聚一室,听若微细述这一年多来离家以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一直说到月上眉稍,晚上时分。
众人听了,皆是连连惊叹,宫中隐隐的风云实在莫测高深,而战场上的瞬息万变,血肉横飞更让人心惊胆颤。董素素紧紧拥着女儿,一语不发,秀眉深锁,如果可能,她宁愿永远将女儿搂在怀中,再也不愿她去经历那些与她年纪毫不相衬的风险与压力。
“微儿,就是说这次,你是偷跑回来的!”孙云璞目光如炬直视着若微。
“呃……”若微想了想:“不算偷跑,宫里的人肯定以为我死了,晚回去两天就说是路上耽搁了,没什么要紧的。”
孙云璞用拐棍轻轻敲地,叹息着:“丫头呀,宫中一年多的历练,还是没能让你转性。”
众人皆不明白老爷子话里的意思,若微也是如同迷雾,不知所云。
“罢了,你立即启程,让你伯母与娘亲给你多准备些吃食和银两,再不能耽搁了,现在就动身,而且见到圣驾,一定要将偷偷回乡之事如实相告,绝不要有半分的隐瞒!”孙云璞一言九鼎,不容更改。
只是却把众人都说愣了。
董素素眼中立即充满泪水,还未开口,继宗已然跳了起来:“爷爷!若微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也要在家里住上两日,爷爷为何狠心要赶若微走呢!”
童言无忌,他问的正是众人心中所惑。
孙云璞并不回答,只是凝视着若微,眼中情绪万千。
若微恍然明白,她悄悄走过去,依偎在爷爷的怀里,抚了抚他花白的胡须:“若微知道爷爷赶若微走,才是真的疼我、护我,我听爷爷的就是,马上启程!”
孙云璞抚着若微的头,眼中满是爱怜,又看了看长子孙谨之:“你马上去客房,好好招待那位颜大人,多备些厚礼,就是我们全家的谢意!”
“是!”孙谨之立即下去行事。
而董素素却第一次开口拂逆了孙老爷的意思,她前行几步,深深施礼:“爹爹,儿媳有话要讲!”
“说!”孙云璞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而董素素只是牵起若微的手:“爹爹请看。”
孙云璞目之所及,这才发现若微手上的伤,他立时愣住了。
而董素素这才开口:“爹爹自然知道,宫里待年的女子,如果皮肤有了疤痕,或者身体有残疾,便不能入侍主子。就是当个粗使的宫女,怕是也难以相容!”
孙云璞沉思不语。
立即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只留若微母女在房里。他盯着董素素:“说下去!”
董素素狠了狠心,直言道:“若微当日进宫,原本就不是我们的意思。如今若是舍得这只手,若微便可不再入宫。否则,必须要先将手上的伤医好,恢复如初,不露半点痕迹才可。”
孙云璞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若微:“丫头,你的意思呢!”
若微这才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就是如果自己不想再回到宫里,那么只要报请朝廷,这伤残的女子自然就入不了宫门。而若要回宫,这伤会使自己的命运更惨,除非能医好它。
若微内心深处矛盾极了,说实话,她不想回宫。
可是一想到瞻基,那伏在案上默默垂泪的瞻基,心中又万分不舍,他说过,皇祖的厚望,东宫的荣宠,太大的压力如负千钧,早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慰。
若微难以想象,若是自己永远地离开他,他会怎样?
那如玉的面庞会不会笼上一层愁思,那英俊的眸子里会不会时时闪过一丝忧伤?
若微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娘:“娘,你有法子让若微的手恢复如初,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