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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画堂春
姒丰谋反案的同党同谋,已全部在年前审理完毕,所以京城这个新岁过得还算安稳。
出了?正月后?,相关案犯陆续行?刑,但关于姒丰家眷的处置,姬婴又受姬云之托,向延兴帝求了?情?,让姒丰妻女免除流放,令其妻携女回原籍去了。
姒丰之妻嬴夫人不是姒姓族亲,女儿也随母姓嬴,都不算是姒家的人,也未曾参与谋反。
姬星又听姬婴说,这嬴夫人出身益州名门,母亲正是广安侯,在蜀中颇具声望,手中还握着一支松州边军,在抵御吐蕃上颇有战功,若能以此稍作笼络,倒是有些好处。他又考虑到姒太后在这件事上,的确给足了?他颜面,也不好赶尽杀绝,便顺势同意了?。
因姒丰获罪,他的家产是分毫不能让夫人带走的,好在嬴夫人作为广安侯幺女,母家分给她?个人的产业,并没有因此被追罚。接到赦免圣旨后?,她?只装了?一箱随身衣物盘缠,带着女儿离开了?凉州,回益州本家去了?。
姬云这日在府上收到了?舅妈和表妹的信,知?道她?们已回到了?益州,家中田产宅院俱在,往后?亦可安稳度日了?。
广安侯见幺女及孙儿平安归来,未受女婿谋逆牵连,也是喜不自胜,后?来又落了?几点泪,连连感?叹圣上宽宏仁明。
姬云读完信也十分欣慰,午后?叫人套了?车,要?来景园说与姬婴知?道,感?谢她?出面求情?。
这时节刚过惊蛰,景园内一片初春景象,许多花丛里都开始陆续冒出花骨朵来了?。正好这日姬嫖的骑射师傅阿蓝告假,她?午后?无事,与姬婴两个人,正一起在花园里,给那一丛还未冒花尖的牡丹,小?心翼翼地培土。
听说姬云来了?,姬婴回头说道:“请她?直接到花园里来吧。”
等姬云跟着执事,走到这边后?花园的牡丹花圃时,见姬婴和姬嫖母女两个,都是一副花匠打?扮,正拎着铲子忙活着呢。
她?一边往这边走着,一边笑道:“几日不见,你两个倒都做了?花仙了?。”
姬婴见她?到了?,放下铲子站了?起来,姬嫖也笑着起身给阿云姨妈行?了?个礼,姬婴笑道:“这不我?想着,再过段时候,太后?娘娘该开赏花大会了?,今年我?在园里种了?一支仙品,还不知?能开不能开,需得小?心侍弄。”
姬云一听也来了?兴致,微微弯腰瞧了?一瞧:“说是仙品,倒勾起我?的好奇心来了?,到时候我?可得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仙品。”
她?们在花园里说了?几句话,姬婴将?手中铲儿递给了?一旁花匠,请姬云往前院东屋里去吃茶。
母女二人在东侧抱厦内换了?衣服,因姬嫖还有功课要?做,jsg更衣毕便往后?边自己院子里去了?,姬婴独自来到东屋,见姬云才挑好茶粉,正等她?来了?一同点茶。
她?两个在榻桌边对坐,姬云将?嬴夫人来信一事说了?,姬婴一面点茶一面静静听着,等她?说完才轻轻点头:“她?们平白受了?这一场奔波,好在是有惊无险。”
姬云也叹了?一口气:“是啊,事情?总算是都过去了?,幸好二哥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也多亏媎媎帮着从旁调停。”
姬婴端着茶盏,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往后?的朝局,阿云怎么看?”
这问题却?有些大,姬云一时被她?问住了?,低头想了?想:“二哥登基到现?在不过一年多,朝中自然还是以稳为主,再慢慢提拔些新人上来,替换掉旧臣,才好进?一步巩固帝位。但他从前根基太薄弱了?,这些事也急不得,都得慢慢来。”
姬婴认真听着,只是连连点头,如今她?两个私下说话,提起姬星来也没什么避讳。姬云因她?先前自白的那一番话,也认定?她?是站在母后?这边的。
姬婴沉吟片刻,说道:“去年闹了?那一场,连带着许多省份财政也受了?些影响,这两年国库越加吃紧。我?看二哥也有点要?拿世家开刀的意思,只是如何一边稳住朝局,一边让地方上那些豪绅世家把钱吐出来,再一边提拔新的天?子门生上来,三管齐下,却?不是易事。”
姬云听到“要?拿世家开刀”,想到太后?母族说起来也算世家了?,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他可有盯上哪家么?”
姬婴见她?神情?严肃,将?语气放轻松了?些:“目前还没有,所以我?想着,找机会缓缓进?言,也好让他别老琢磨太后?这边的族亲,依你看,江南的几个世家,能动不能动?”
江南的世家,指的是当年因不满姬平推动地税改革,暗地里扶植楚王夺嫡的几大家族,自从成功扶了?楚王上位登基做皇帝,前些年朝廷对江南土地连番让利,养得那些世家脑满肠肥,族中和资助的官员遍布朝堂及大江南北。
当然这些世家内部,也有因政见不合而细分派别的,并非铁板一块,其中就有不少人从前曾是太子党,后?来又及时转向了?姬星,也有不少人仍然支持姬华,还准备往姒太后?处攀附,想拥立新君的。
但作为开景朝的功勋世家,这二十来年彼此联姻,关系盘根错节,而且朝中也还有多位靠山,目前江南出来的高官里,显赫的有身受顾命的中书令,其它六部九卿内,也不乏位高权重?的。
要?认真动起这些世家来,难度并不亚于动太后?族亲。
姬云也知?道这里面关系复杂,低头想了?半日,摇了?摇头:“其实?朝中官员,要?动都不难,寻个由头弄个案子,几处衙门上下换人影响可控,但世家不同,内中除在朝为官者,还有大量地方上官吏。前些年父皇几次大力整肃地方吏治,最后?也不过只是收敛几年,毕竟我?朝幅员辽阔,各地政令需要?官吏推行?,稻谷税银也需要?官吏收缴,朝廷手太松了?,那些人就要?从中渔利,朝廷手太严了?,那些活儿又没人去做,总不能让宗室跑到各地收税去。所以才说吏治难做,世家难清,主要?是这个度不好把握。”
这些都是不加遮掩的大实?话,朝中跟地方斗智斗勇,也是老生常谈了?,姬婴听罢,沉默片时,才说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在舅皇时期,确实?难动,但现?在二哥即位,表面上朝局虽然稳定?下来了?,但有大哥的世子在,那些世家唯利是趋,关系也非牢不可破,只要?可分割,便好下镰刀。”
姬云思量了?一回,只是缓缓点头:“帝位更迭,的确时机难得,但具体要?怎么做,还得从长计议,眼下我?们好容易从舅舅那桩事里挣脱出来,还需要?谨慎些才是。”
姬婴笑着举起盏来抿了?口茶,朝她?一挑眉:“这是自然。”
她?二人又在房中说了?会儿话,后?来姬婴将?山雀儿叫了?出来,唱了?几支曲子,笑闹了?一阵。直到入暮时分,她?们才从东屋里出来,走到花厅上,她?两个坐在厅上,又等人请了?姬嫖过来才传膳。
因早春天?气转暖,这间花厅上窗户都四下里开着缝,窗棂上也只装着厚纱帐,使微风吹进?来更加柔和。此时窗外天?色已暗,外面园中树梢上却?是莺啼燕语不断,姬婴姬云和姬嫖三人在花厅里,伴着窗外啁啾和小?溪流水声,热热闹闹地用完了?一顿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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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姬婴每日只照常在政事堂里,协同三位老臣处理政务,她?总是话不多,对于位高权重?的左相,也一向尊敬有加,凡是几位老臣议定?好的内容,都不会过问她?的意见,她?也从来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