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抚了陈时恩两句,悄悄捡走眼镜,跟在严昱承身边回去了。我努力忽视掉陈时恩不可置信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92从医院回到家,严昱承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我以为他这是不计较了的意思。我揣着陈时恩的眼镜,摸黑出门,打算给他配一副一模一样的。门锁喀嚓打开,我猫着腰刚要溜出去,听见背后有人问我去哪。我的手在口袋里轻轻摩挲眼镜,没回答他,严昱承又问我是不是要去找陈时恩。好朋友被他不分青红皂白打了,自己也挨了他一拳,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这里质问我?我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当即说“没错”,推开门就想要走。他把我拽了回去,摁在沙发上,开始剥我的衣服,咬我的脖子,嘴里还问,是不是那时候他没过去找我,我就要和陈时恩搞上了。他一边扒我的裤子,一边说,他到要看看我愿意为了陈时恩做到什么地步。我知道严昱承的怒火总是会变成性欲,生气了肏我一顿就能消去大半,可是这次我不想给大少爷去火了。我避开他的嘴,一边骂他是强奸犯,一边踹他。挣扎过程中,我的头狠狠磕在了沙发角上,沉闷的一声。严昱承的动作停住了。我蹭了一把额头,摸到了一手温热。我怔怔看着手上的鲜红,苦笑道,“严昱承,我这样你还要上我吗?”他要送我去医院,我冷脸,说我身上的伤哪里不是他搞出来的,我让他离我远点,捞起衣服跑出了家门。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我在公园的喷泉下把血迹洗干净,然后去给陈时恩配眼镜了。93沙发上的污渍就是那一次留下的。后来我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法把那里擦干净,所幸不是很明显,淡淡的一块,严阿姨一直都没有发现。兰花94我说我想看看我房间里有没有落下的东西。严昱承的目光从污迹挪到了我身上,他说,好啊。推开房门,我被屋内的场景震惊了。墙纸撕了,落地台灯碎了,窗帘烂了,连柜子和床都有被人砸的痕迹。一地狼藉。就是放一百只二哈来这里开派对也绝对搞不出这场面。我没有问是谁干的,答案显而易见。严阿姨要我跟他谈谈,我觉得她更应该找心理医生来跟她儿子谈谈。看看严昱承是不是有狂躁症。95严昱承说这里会重新装修。我说这个决定很不错,毕竟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再好看也过时了,每天看一样的装修,我都腻了。严昱承的咬合肌动了动,没说话。96我是故意这么说的,论谁看到自己住了十年的房子变成这副德行,都会生气。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这个卧室满足了我对自己房间的一切幻想,不,比我幻想得要漂亮一百倍。那时候严昱承还是小王子。现在什么都没了。97为了恶心严昱承,我说我要转一转,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我落下的东西,严昱承陪我走过一间间屋子,很遗憾,我一件都没找着。看来我在严家的痕迹已经被抹除得一干二净了。我不甘心空手而归,最后,在客厅,我说我要带走那株兰花。严昱承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说,好。我把兰花从名贵的古董花盆里挖出来,装进塑料袋里。这只是一株随处可见的野花,我从山上捡回来的,即使颜色不错,放在清朝的花盆里还是抬举她了。98我拎着花,思考了很久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想了很久也想不到。我和严叔叔严阿姨还有严昱承道别。严昱承插兜站着,耷拉着脑袋,背有些驼。我没说再见,我说我走了。他说你滚吧。严叔叔眉毛一拧,又要骂他,被严阿姨拉住了。我笑了一下,说好,然后转身离开。这次分别,严昱承不像上次那样愤怒和暴躁,他显出了几分憔悴和颓唐。在这一个月里,严大少爷终于体会到无能为力了。明明是他让我滚的,可是严昱承的身影让我几乎有一种错觉——好像被抛下的是他。99我拎着兰花上了公交车,一路无言。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以严家的实力,他们完全能管住严昱承,不让他走上“歧途”。除非严昱承成了当家人。那还早着呢。100不小心坐到了终点站,司机是位阿姨,烫着泡面头,看起来很和蔼。她递给我一张餐巾纸。我接过来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