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霭在备注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点下请求发送键。像是提前预知到了此刻会有人添加自己的好友,何颜生通过的速度很快。雪白的左侧信息条里显示着他一板一眼的问候:【池霭学姐,你好。】池霭客气打字:【不好意思学弟,未经允许从别人那里要到了你的联系方式。】何颜生发了个系统自带的没关系表情包,问道:【学姐找我有什么事呢?】池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发送给他:【是这样的,我目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实习,我们小组每周会开展一次行业名人作品案例的主题分享,下礼拜的人选正好排到了安德烈·卡佩导演,所以我想问问学弟你方不方便先把自传借给我看看?】这次何颜生不再秒回。池霭见对方的状态维持在“正在输入状态”足有七八分钟,过了会儿界面上显示出长长一行字:【实在不好意思,学姐,如果书在我手里我肯定给你直接送货到家,但这本书是一个朋友拜托我去借的,书拿到手我就直接给了他,我也不清楚他要用到什么时候。】看着对方委婉的拒绝,池霭没有放弃,尝试问道:【那能不能麻烦学弟你帮我跟你朋友说说?这次的主题分享组长交给我负责,第一次执行独立工作,我想做得尽善尽美一些。】【或者你要是实在不方便开口的话,能否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沟通看看。】池霭的话叫何颜生不好二次回绝。他道:【那我先去问问看吧。】池霭道:【学弟,太谢谢你了!不管这件事能不能成,我都欠你个人情。】何颜生连忙回复本来就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人情。倒是如果帮不上池霭的忙,他会感到不好意思。池霭回了个笑脸,那头何颜生的状态再也没有改变。直到池旸在楼下喊吃饭,池霭吃完了上来,他才慢吞吞地发了串眼熟的账号过来,并留言;【这是我朋友的微信号码,他说学姐你可以直接与他联系。】池霭复制进搜索栏一看。是祁言礼。……兜兜转转,又是祁言礼。似乎从进入卓际开始,自己就和这个名字脱离不开关系。池霭点进祁言礼的朋友圈。对方只有简单的三条图文内容,两条跟花有关,一张是猫咪的大头照。实在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年纪轻轻身居家族公司高位的总裁。池霭脑子里的雷达发起警示的信号。她直觉这一切不会是巧合,更像是一场人为的预谋。从餐桌下的蹭脚,到真心话大冒险时的“我也一样”。还有背着方知悟的私下相见,那只西装口袋里掏出的私人手机。池霭和祁言礼都有方知悟的好友,她上次对佩尔朱克的评论也是一次试探,倘若祁言礼用的是方知悟也在列表的微信账号,那么方知悟一定知道他们私下有了来往。事实证明,祁言礼对池霭的步步靠近,都瞒住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看上了好朋友的未婚妻?池霭探究的目光凝在祁言礼的微信头像之上。
尽管察觉到对方的算计,她还是毅然跳进了陷阱中。披上覆在言语神态间十多年的假面,仿佛一无所知般打开与祁言礼的聊天界面,带着讶然和感叹,道:【好巧啊言礼,学弟的朋友竟然是你。】-半小时后。小区附近的咖啡馆。池霭又一次坐在了这位自己未婚夫好友的对面。祁言礼来的比她更早些,封面上印着安德烈导演半身像的自传静静放在他的手边。“要喝什么咖啡?”不着急进入主题,祁言礼笑着将手中的菜单递给池霭。池霭却摆了摆手拒绝:“我过了傍晚不喝咖啡,晚上容易睡不着。”又转头对旁边的服务生道,“给我杯加糖的热牛奶就好。”祁言礼默默将这条新得到的池霭的生活习惯记在心间,等服务生离开他们身旁,才温言说起:“听颜生说,你们公司开主题分享会要用到安德烈导演的传记。”在何颜生没有向自己发送微信账号前,池霭不会想到这件事会跟祁言礼有关。她找的理由何颜生不知道真假,但作为卓际大客户的祁言礼一打听就能知晓。于是池霭诚实摇头:“那是我编的借口。”“理由不重要,书却很重要,对吗?”祁言礼做出凝神倾听的姿势,“不妨对我说说真正的理由,如果真的十分要紧,我会借给你。”真正的理由,其实池霭是不愿意说的。然而考虑到祁言礼和方知悟的关系,哪怕自己请求,说不定方知悟也还是会将文夫人的慈善晚会,以及安德烈导演受邀到场的事情透露出去。池霭意识里缩小的真实自己苦恼地叹了口气。最后她决定据实以告,将陆柯那里得到的消息说给了祁言礼听。祁言礼听完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自他的神态间,池霭可以看出,他应当提前掌握了这个先机。这也不奇怪,陆柯的家世远远比不上方知悟和祁言礼。他能收到的消息,从事过这个行业的祁言礼只要稍稍关注,只会更早得知。祁言礼望着池霭,说道:“其实你有这份心,无论是告诉你的组长,还是直接告诉卓子琛,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帮你,何必自己费这么大劲求人借书。”他说的话池霭在得知书被借走时就想过,直接汇报给公司能够得到的力量肯定更大。不过她还是说道:“我是渴望作为公司的一员,参与到安德烈导演的广告拍摄制作中去,但在私人方面,我并不想出太大的风头,导致整个公司对我瞩目。”祁言礼的笑意加深,视线中毫不遮掩地散发出对池霭的欣赏。他将手边的自传轻轻推了过去,在对方即将触碰到之际,神色自若地说道:“池霭,这本书我可以借给你,我的手头上还有一些安德烈导演年轻时没有公开的拍摄作品,可以供你研究——不过看在我帮了你忙的份上,你能不能陪我去做一件事?”看着池霭若有所思的眼神,他又镇定补充一句:“当然,这不是等价交换,不管你同不同意陪我,我都不会临时反悔,把书收回去。”池霭用指腹摩挲着自传封面上安德烈导演淡金色的卷发,理智仿佛自浑然一体的灵魂中分割出去,浮荡在半空冷漠地审视着木桌对面的青年,接着发出果然如此的浅淡嘲音。果然他这样步步为营,背后怀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然而池霭还是颔首应承了下来。她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