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庭月不知如何描述这一刻的感受,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融化,像隔水温软的黄油。
她失去语言能力,只能用最质朴的字眼回复:陈是,你真好。
陈是回:停止肉麻。
归庭月抽抽鼻子:可你真的很好。
陈是说:你以为而已。
归庭月坐回床边:你真的也有吗?我是说,抑郁症。
她终于不再惧怕提出这个少有人能感同身受的名词,因为同病相怜,因为惺惺相惜,因为对方毫无保留的坦白和慰藉。
陈是没否认:对。
归庭月问:现在还是吗?
陈是说:我已经停药快半年了。
归庭月说:这个不能擅自停药的。
陈是:我知道。
归庭月担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是说:平静。
又问:你呢。
归庭月想了会,坦诚:刚大哭一场,还有点想见你。
陈是:……
他严谨确认:是真想见,还是土味情话?
归庭月因这句话迸笑,丧意全失:土味情话就是非常想见你了。
陈是说:下来,我快到你家楼下了。
唯恐他久等,归庭月火急火燎跑出房间,换鞋,加足马力飞奔出门。
李婶婶甚至都没来得及关心一句要去哪。
走出楼道,陈是果真已在小道尽头站着,他提着超市购物袋,半透明款式,那里面有给她重新置备的新拖鞋,一眼可见。
他没什么表情,归庭月却笑了。
女生明显刚哭过,眼周红晕未褪,好像雨后放晴的傍晚,云朵仍被灼烧。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日光倾倒,两人仿佛在重新认识对方,此间神会无需言明。
须臾,陈是眸色深黑,笑意却透亮:“看完了吗?看完我先回去了。”
“碍…”归庭月一秒蔫。
陈是说:“啊什么埃”
归庭月借机打商量:“可不可以提前一下?”
陈是问:“提前什么?”
归庭月说:“把明天的早饭提到今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