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整的时候,牧野到了约会地。
今天是周三,又是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店里几乎没有客人。所以当牧野进门后,可以非常一目了然的看到坐在最里面窗口处的一个女人。面目没有在程识提供的那些照片里看过,可以肯定不是丹辰、花泓,至于别的?应该也不是那个曲婉,常在杉雪的口中听到,二人的关系似乎很好,不大可能会做这种事。
“牧先生?”牧野行到桌边时,那个女子站了起来。个头还真是高挑,足有一米七四五,体态纤细,衣妆精致,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可是牧野不喜欢,他怀念头一次见到杉雪时的模样。有些凌乱,妆也花了些,但杉雪蛮不在乎,落落大方。而不象眼前这个女人,看似完美,却令人生厌。
“敢问大名?”落坐到,看到桌上手边的黑咖啡,牧野的眉角抽了一抽。聪明的女人分很多种,有的让人喜欢,有的则让人讨厌。而杯子的温度而让这种厌恶罪加一等。杉雪从来不曾试图控制过牧野的行为,她尊重牧野的选择和秘密。虽然这代表着她也有所保留!可牧野相信杉雪不会背叛。就象那张图片……昨天连夜上网查巡,那所背景台的音乐厅这个月正在装修,而底片上的颜色是四年前的风格了。怪不得没戒指,有戒指才叫见了鬼。算算时间,应该是在杉雪在那边留学的时候。
“你很不喜欢我。”女人一针见血,牧野不置可否。这间咖啡厅的布置不错,暗红色的窗帘趁着玻璃更加明亮,原木漆的小桌不那么宽敞,但椅子的角度还不错。腥红的靠垫软硬适中,杯具银勺不算精致,但很干净。不是指卫生程式的干净,而是颜色。纯白的杯碟,并无多余的装饰,简约简单,十分适合此间大部分消费者的身份。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女人见牧野没有说话,嘴角含笑,顺着牧野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校舍。
这间咖啡屋就建在南京大学边,客源充足生意自然好。
“其实杉雪当初想报的专业是这里。”南京大学也有兽医专业,而且学校的牌子林比农业大学硬很多。
这个开场白出乎牧野的意料。
拧眉看向这个女人,这位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换女人拿乔,取出烟匣给自己装了一只烟。吞吐出几口烟雾,才继续道:“我认识她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你看她现在衣装精致,进退得宜。可曾想过五六年前的杉雪是什么样子?”
“她最少的时候都在打两份工。三班倒也不是没有过!她曾经两个月里每天只吃三外馒头,靠热水泡着充饥。可她愿意花许多白领们都舍不得花的价钱去上西语教学课,去报跆拳道会馆。”女人叹息:“她的骨头还真是倔啊!杉庭逼了她几次,逼她回家备嫁,甚至不稀打招呼让一些关系户不雇佣她,可她就是咬着牙不回去。”明明个白雪公主,却把日子过成了灰姑娘,就差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
“祈连认识她比我还早,介于她的硬骨头,十分欣赏。愿意给她一个合适的位子,杉雪的学历不算太差劲,祈连需要信得过的助手,进入纵横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开端,不出意外的话甚至可以看到二十年内的前景。可是那丫头没有!她不愿意拾人牙慧,更不想接受那样的施舍。她曾经说过,她是什么都没有,她一无所有,可她还有骨气。”
“她说那是她仅有的,不能舍弃,任何人都不能让她舍弃。”
女人的手指有些抖,想起五年前杉雪憋着眼泪原地怒吼的模样。当时的她已经营养不良,可她不要那样的施舍。很无知、很不识相、很不聪明甚至已经谈不上理智。可是,女人当时让震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牧野在来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可能是杉雪的情敌,或者情敌的闺蜜之类的。可现在,牧野糊涂了!
这个问句让女人很不喜欢,尖刻凌利的眼神扫向牧野。这次没有掩饰,牧野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自己。相较于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程度,这个女人更不喜欢自己,甚至带了敌意和审判。
而这次的第六感,很神奇的命中了。
“杉雪是个不婚主义者!她不是没人追,事实上有很多追求者。你见过的那个柏原,只是其中最没可能的一个。祈连曾经的助理曾经很欣赏杉雪。希颜有个堂哥对杉雪也很有好感,占在地利之便,可很是追求过一阵子。他们都是学医的,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希颜也曾向杉雪保证过,她这个堂哥很有责任感,不是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货色。曾有一度,我们以为这次会成功。”
怪不得她对南京这么熟……牧野的嘴里又开始发苦,可表情仍自镇定。靠在椅背里,纹丝不动的听着下文分解。女人嘴角冷笑,看向窗外继续说话:“可杉雪还是没有答应。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对那个男人并不排斥,可是为什么没有答应?一堆人追问她,最后雪塔到底熬不住把理由说了。”
说到此处,女人兴味一笑,一瞬间的表情让牧野联想到了狐狸两个字:“雪塔说,男人之于她是一种消费品,不是必须品。不值得她为之付出和改变。”
很凌利的杀刀!
只可惜牧野不接,反而很同情的看着这位女士:“过去是过去,现在和将来的雪塔,是我的。”
再在这儿和我怀念过去,一点用也没有。
女人端起桌上的卡布其诺喝了一口,恢复从容:“怎么?牧先生对这桩婚姻的初衷一点也不好奇吗?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杉雪是为了彻底摆脱杉庭的逼婚,而行的破釜沉舟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