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语境,一定会有但是。
他低头望着她。
她却不再说了。垂首咬着唇,清清浅浅笑一笑:“算了。”
她在报复他。
她知道他曾经对待她最多的心情就是,算了。
她拉他面对面坐到床上。
“我妈妈……”她握着笔,“一天要多少钱呢?”
季允之向后一靠:“不知道。”
“那一年按……二十万算?”商忆小心翼翼,“可以吗?”
“嗯。”
“好。二十万。”她写下一笔,“弟弟妹妹,一个人算五万,可以吗?”
商忆没有瞎说,小惟和悦悦开销并不大。
“嗯。”
“好……三十万。”她继续写,“房子车子,我都不要,可以不算了吧?没有给你添过麻烦吧?”
季允之答:“没有。”
“那些首饰……我都放回去了。”她低头握一握小行星,“这个,多少钱呀。”
她不舍得。
“三千二。”他问她,“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真的没买过这么便宜的项链。
怎么不算一种体贴?
“也写一下。”商忆画了个小星星,“还有那些保险……可以中途改计划的,对吗?我查了,有些保额一百万左右的,一年交一两万,交满五年就够了。”
“可不可以改一下?”她越说越有信心,“以后,我就可以自己交了。”
根本改不到她要的那种。季允之笑了笑:“可以。”
“好。”她像给自己打气,“还有房租……四居室,算一年十四万。”
“我知道你又会在心里说,加起来都不如你送的一条项链。”
商忆拿笔盖摩挲纸面,低声告诉他:“可是,我不认为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小时候每次过生日,妈妈都会给我买一个小小的蛋糕。她一直过得不好,工作很辛苦,不管赚到多少钱,都会被我爸爸拿去赌钱,然后输光。”她眨了眨眼睛,“她从没有提醒过我要小心男人,但我一直都知道。”
季允之倏地笑起来。
他今晚最真诚的笑容。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婚。但是十二岁那年,他们在她面前砍掉了我爸爸的指头,她哭得很伤心。那之后,她忽然就放弃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