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反军不是已经被魏明霁带人剿除了么?长嫂还为何这般担心?”林怀岳皱着眉头,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林怀峰气道:“难怪你这些年官秩升不上去,这伙反军背后的领导之人是谁,你可知道?他们谋害兄长和滁王世子,肯定是有什么把柄捏在了他们手里,兄长可同长嫂透露过。”
“……”侯夫人轻声啜涕地摇了摇头。
林怀岳叹气道:“长兄这人口风一向紧,更何况是这种会要命的事,他怎会轻易向家中透露,长嫂不知道也是常理。”
又正了神色,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冉冉私自逃婚,得罪了魏明霁,照二兄这样分析,咱家现在是雪上加霜。”
抽噎了半晌的侯夫人抬袖沾了眼泪,道:“庭屿和呈桉已经到宫门口等着了,等散了朝打探一下朝中风向再说吧,魏家人今日也许会来给咱家一个说法,若他们不来我便亲自去。”
林怀岳点了点头,“我们为何怕他魏明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敢这么怠慢咱家冉冉,不管是陆大将军还是陛下面前,咱家都是占理的!魏明霁要是不给咱家一个说法,老子明日就道陛下面前伸张!”
……
侯夫人猜得不错,不到食时,房陆两位夫人就来了,身后跟着魏明霁。
魏老爷也想来替儿子的荒唐行径诚意致歉,房氏说去得人太多显得气太盛,不像是致歉的,反而变成兴师问罪了。是以,魏明霁也只带了鲍商进来,其余人马都候在了侯府外。
房氏身着不似往日豪富,头上两只碧玉簪看得出也值万金,身着螺甸紫云雷纹绫缎曲裾,窃蓝色平头履,外披窃蓝绒氅,壮硕地躯体也彰显着“素雅端庄”四个字。
陆夫人倒是一袭藕丝褐深衣,韶粉色的外裳,发髻头饰未改,可见平素节俭。魏明霁一袭鲸鱼灰曲裾,长筒皮靴发出铿锵之声,黑沉个脸不发一言跟在两位母亲身后。
侯夫人精神萎顿,强撑着在青松堂接见了魏家一行人。两位叔父作陪,林星微作为事件主人公也坐在侯夫人身侧。
两家人面对面就坐于青松堂两侧席位。一阵沉默后,房夫人先开口了,一脸歉意地道:“昨日的事是我家没有做妥当,今日特来向南阳侯府致歉。”
侯夫人垂着眼眸,语气缓缓地道:“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们也都知道,两家人就商议一下当下该如何办吧,这亲是退还是……”
“不退,不退!”房夫人连声道:“我们诚意来致歉自然不是为了退亲,所需礼节另外挑选个好日子一应给有宁郡主补齐,届时就少请几个宾客,以免又喝酒误了事。”
林怀峰淡淡地道:“早知道要另挑吉日,当初何必如此仓促呢。”
“给我补齐?”林星微低着头,抿嘴一笑,低声道:“房夫人说得好像成婚是我一人之事。”
“老妇的意思是给两位新人重新操办婚仪。”房夫人抬袖轻轻擦了一下额上的涔涔冷汗。
侯夫人抬眼看了下冷颜正色的魏明霁,问道:“魏将军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事情到这个地步,到底也不是你母亲的错。”
魏明霁起身坐直,正声道:“昨日之事晚辈无可辩驳,也不敢求得南阳侯夫人的原谅,晚辈与有宁郡主的亲事……南阳侯府若是想退,晚辈不敢有怨言。”
“啪!”
侯夫人一掌打在案上,气急道:“你!……提亲的是你,不理睬我家的也是你,急着成婚的也是你,眼下要退亲又是你,你当我南阳侯府是戏楼不成?”
“晚辈不敢,晚辈自知行事荒诞,配不上郡主,是以同意有宁郡主昨夜的提议,退亲。”魏明霁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串绿琉璃手钏放在食案上。
林星微心头说不上来是喜是悲,眼中亮晶晶地垂头没有说话。
房夫人的脸像是嚼了蜡般难看,挺起腰质问道:“二郎,又为何要退亲?你如此反复,置南阳侯府于何地?魏林两家的脸面都不要了?!你让别人如何评价你!”
魏明霁朗声道:“母亲莫要气恼,是儿想通了,之前逼南阳侯府太紧,是以……这也是我的报应。”
林怀岳突然哼声一笑,高声道:“魏将军想通了好,我家冉冉生得一副好样貌,又会持家又识礼,这样的姑娘还愁嫁不出去吗?”
魏明霁朝林星微拱手,隐忍半晌道:“那我就祝有宁郡主早日觅得良婿。”
房夫人顾不上礼不礼了,指着魏明霁的脑袋骂道:“你这个孽障!我和你老父千里迢迢赶到都城,难道就为了看你把大家耍得玩吗?”
陆夫人语带强硬,劝道:“夫人别骂明霁了,他做事自有考量,他不是乡间匹夫,他的婚事……”
“魏将军的婚事自有利益考量,与己有利就追着成亲,与己无用了便弃置一旁。”林怀峰冷声说得陆夫人神情一愣。
林星微对房夫人还有些好感,自昨夜陆夫人为了替魏明霁遮掩说了谎话后,就对她好感全无了。
她撇撇嘴,冷笑道:“想必是魏将军和溪南县主的丑闻已经传了出去,魏将军自认名声已坏,便不担心太尉府和皇后急着嫁女儿给你了,啊,还有颍川王,今日朝堂上他肯定被陛下狠狠数落了,是以魏将军也不怕颍川王逼着将军你娶溪南县主,如此,魏将军便可清静一阵子,便不需要我来做挡箭牌了。”
陆夫人气道:“你们怎可妄言?”
林星微没理她,微微侧身,朝身后的云珠低声嘱咐道:“将我梳妆台里的那个小盒子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