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屿和林呈桉理直气壮站到了一边,林怀峰不能训苏家儿郎,只好先训起了自家儿郎:“今日冉冉大喜,你们兄弟俩嘴上说有多疼爱冉冉,就是这样疼爱她的?等下各领十个手板再走。”
林怀岳与兄长不同,将四个儿郎纠缠的责任全怪在了苏氏两个兄弟身上,面色一愠道:“苏门自诩知书懂礼,怎的与我家儿郎打起来了?”
苏戈气呼呼没有说话,苏矛浅声道:“是林家公子先与我们动手的。”
林怀岳同林太公一样,向来对太尉府有些许偏见,尤其是上回苏戈在林太公寿宴上咄咄逼人后,他更是对苏戈没了好印象。
林怀岳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要是行为举止合理,他们怎会同你们动手?冉冉是我林家女,今日的事自有我们林家人做主,就是圣上怪罪也由我们林家担着,轮不到苏家两位公子操心吧。”
苏戈掸掸身上的雪污,朝林怀岳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苏矛气质比苏戈儒雅些也更懂礼些,刚才虽然被兄长耸动要给鲍商开门,现下已经后悔了。
他朝林怀峰和林怀岳拱手行了个礼,道:“叔父们勿怪,我们也是为了给冉冉闹喜,一时闹疯了才没有把持住。”
鲍商的叫门声越来越急切,林星微心下快速做了一个决定,她什么也没多问,语气柔软:“罗浮,去牵一匹马来,二叔父把门打开吧。”
林怀岳心头一紧,问道:“冉冉,你要作甚?”
林怀峰并未着急去开门,沉声道:“魏明霁屡次三番折辱我们林家,冉冉不要太过屈从,今日他若不来,我们便不嫁!”
鲍商在外拍门声不绝,林星微神色不喜不忧,不卑不亢,道:“两位叔父,兄长,今日不管魏明霁来与不来,我都得嫁,魏明霁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既然鲍商说魏明霁酒醉不能前来,那侄女便信他。开门。”
“冉冉!”
“郡主!”
曹瑞岑上前拉住了林星微,“郡主可要三思。”
呵!还要什么三思四思,现今不过是临阵一脚的事儿了。
罗浮已经牵了马来,林星微接过缰绳,大门已经大开,林星微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双腿一打马肚,跃门而去。
林星微干脆飒爽又决绝的气场将在场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曹瑞岑,林星微已然成了她心中之榜样了。
风雪天,我独自骑马去夫家
谁家新媳妇是自己骑马去新郎官家门的,没人迎,没人送,一匹花白马一袭红嫁衣,迎着冷风狂奔。
鲍商骑在马上在后追,鼓乐手跟着后踉踉跄跄边吹打边跑,林家堂兄和苏家表兄这才想起他们是送嫁的,嫁妆什么也没带,从马厩里牵了马就追了出来。
这是史上最滑稽的娶亲了,好在天冷,街头看热闹的没几个人,林星微也不怕被人笑话了。
也不知是冻得脸疼还是头上的步摇打得疼,总之脸部神经麻木了,抓着缰绳的手经麻木了,踩着蹬的脚也麻木了。
这么冷的天,她有些后悔,应该钻进鲍商带来的花车里,都是该死的自尊心作祟!怪她走得太急,连件遮风的大氅都没穿。
也亏的跟曹瑞岑跑了几天马,不然还必须要坐花轿。魏明霁会说,瞧,就算我不来,你还不是主动坐着我家的花车来了,到那时她的脸要往哪儿放啊!
林星微心头一阵悲愤,奋力疾驰,将鲍商一行甩在身后远远的。
与林家相比,魏府门庭真是热闹啊,门口有人看见林星微的马跑来,赶紧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一阵炸。爆竹炸响,门口涌出来很多看热闹的人。
贵客们都在里头宴饮,涌出来的大多是跟随贵客们的各家仆从。
看热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见新娘子一身单薄的嫁衣骑在马上,呵气成霜,面色冻得发青,来势汹汹,不像是嫁人的,像是来干架的。
马在魏府门口驻足,林星微翻身下来,骑马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林星微四肢冻得麻木有些许站不稳了。
“哟,”一个熟悉的身影凑过来,脸靠近林星微,问道:“你是来魏将军的乔迁宴吃席的吗?怎的空手来?不过也无妨,为兄已经送过礼了,你跟着我就好。”
林星微顶着一张冻得发紫的脸狠狠瞪了一眼温林,周围人多,林星微不想同他说话,将马缰丢个魏府门口的仆从,大踏步往前走去。
“你怎的这副表情?可是冻着了?要不要为兄的绒氅借你?”温林如玉的脸浅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温林往常不是这样的呀,虽然言语间有些轻浮感,可没这么嘴损。林星微驻足,细细盯着温林,仔细想着自己哪里得罪过他,除了将他的压祟钱还了回去这件事,她再也想不起来了。
她还收了他的嫁妆呢,压祟钱的事温林也没有计较。既然没有得罪,那便是有意看她的笑话了。
温林仪态万方,上前一步双手伸向领口,想要解下绒氅系带,还是顾忌周围目光,动作一滞随即又很自然地往上拉了拉,佯装整理仪容,后又向林星微行了个文士礼。
“阿佑,从车上取条毯子来。”
叫阿佑的仆从很听话走到附近一挂着“温”字灯笼的马车上取了一张绒毯,恭敬递向温林,温林转而躬身又递向林星微。
林星微也没有客气,接过绒毯披在肩头,嘴中没好气地道了一句:“多谢温家兄长。”
温林眉头一皱,没好气地睨她一眼:“兄长就是兄长,带什么‘温家’二字。咱俩虽然没有当着长辈们的面正式结拜,嘴上说好的也得认!……新郎官醉酒怕是不能出来迎你了,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走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