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香木桌极重,她手腕又受伤了,也敢说掀就掀。
不过他真是许久没见过程宁这副样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娘娘向来紧张百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呢?”王喜苦口婆心。
将自己说的冷心冷清,最后都不好受的,何苦呢?
“她从前远在西北,不涉及党争,身上有军功,说话响,谁都让几分,不会知道前朝纷争多残忍,朕跟她说了也不会理解。”
李氏一族,瓜葛巨大,若不能一击毙命,就总有复生的时候。
没有不牺牲的政治。
王喜自然知道他怎么想的,又叹了口气。
所以在他的立场,理解所有的苦衷,劝谁都不得。
“要气就气着吧,”卫宴洲望向门外依旧一片白芒的雪:“朕不需要理解。”
王喜心底苦涩:真的不需要吗?
宫门外。
半个时辰前。
傅佑廷刚翻身上马出宫,却有个小太监突然窜出来。
惊了马,马蹄扬的老高,差点就要踩到他。
那小太监也是个胆小的,竟然失去了反应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四周围没有侍卫,只有马厮的看管怒喝:“找死不成?往傅将军马蹄子底下钻?!”
傅佑廷勒停了马,低睨着人。
他心烦意乱,方才被程宁的窝囊样气的半死,现在脾气更不好。
“想死?”
小太监浑身都抖了起来,甚至能听见他牙关打颤的声音。
胆子这么小,横冲直撞做什么?
傅佑廷翻身下马,提着他的胳膊将人拉起来:“吓破胆了?”
手里的身体颤的过分,可穆地,掌心却被塞进东西来。
他只一瞬间反应不及,接着便将纸条一裹。
那小太监垂着眉眼,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隐约可见细皮嫩肉的:“对、对不起!”
此时已经惊动了侍卫过来,见傅佑廷,忙跪下参拜。
“傅将军,没事吧?”
傅佑廷将人放开,见他身上没伤,又翻身上了马。
“没事,惊了马而已。”
他策马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直至离开了宫闱,他才展开纸条,触及上面内容,瞳孔一缩。
——程宁的字,虽然因手腕无力比已经失了些力道,但确实是程宁。
方才在清和殿外见他,默不作声的模样,竟然偷偷安排了人给他传信。
可是信上内容也简单。
上头只有三个地名,附带一句话:除夕夜,暗伏。
这三个地方,一个西子桥,一个东龙大街的戏台,另一个则是城门之下。
都是燕京著名的人文地,除夕夜,这三个地方除了百姓,不会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