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安在他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黑雾就像心魔劫一样,无时无刻不放大心中的阴暗面,久而久之,道心遭受侵蚀,经脉中的黑雾越发多,到最后,说是人,内里却已经被黑雾吃空了,只剩下一张人的皮。”
“就这种情况下,被吞噬的人还是会活着,只不过相比从前,会更加偏激、更加难以捉摸,直到伺机寻找到新的宿主,黑雾才会从上一个人的身体中出去。”
“这种黑雾,我们叫他怨煞。”
人妖魔之所以区别灵兽,就是因为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可怨煞呢,无知无觉中,把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变成一张被寄生者支配行动的皮影,变成傀儡,那样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梁清安问:“为何叫怨煞?”
明玄自嘲了一下:“因为在黑雾每一次出现时,周围的人都会听见无数人的咒骂、哭喊、愤怒、悲伤……所以我们认为,是不忿者的怨气累积凝结在一起,才会有怨煞的出现。”
“而为何有怨,不正是因为千万年来扭曲不公的世道吗?”
议事堂中一时无人说话。
月华界积重已久,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其难度不压抑一个没有灵根的人修到大乘期。
梁清安把狸花猫捞到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揉搓它的肉垫:“明师,怨煞有可能被带出极西之地吗?”
明玄摇了摇头:“不行,怨煞无形,我们看到的黑雾不过是一种大众化的形态,极西之地好像有什么东西牵制怨煞,所以即使蔓延快,怨煞也一直都在那个范围内活动。”
“但是不知为何,前一段时间它突然暴动,隐隐想要冲破极西之地出来,我翻遍了典籍,才发现阵法‘囚笼’,这才与诸位家住商议派了人去极西之地试图把怨煞困在那里。”
“谁知怨煞凶性大发,竟然……”
梁清安垂下双眸,良久,才抬起头:“明师,刚才生死擂台之时,昌玉轩朝我扔了一个小瓷瓶,瓷瓶碎裂之后,出现一股黑雾,与您描述的怨煞几乎一样。”
“什么?!”明玄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只是有一些不一样,黑雾入体,只是把我困在原地不能动弹,但是昌玉轩的症状,几乎与您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隐藏掉梁且且在其中的作用。
“清光师姐应该也发现了吧?”她冲荔菲清光眨眨眼,“师姐还想要阻止擂台继续,不过被裁判拦住了。”
明玄看向荔菲清光,无声颔首。
“不可能!昌玉轩手中怎么可能会有怨煞!”
“如果是达奚家呢?”梁清安与他对视。
她的眼睛太澄澈,明玄忍不住后倒在官帽椅上,如果梁清安所说为真,那预言中的“灾祸”可能不止是怨煞,还有早就从根里腐烂的世族和修真者。
甚至,包括散修联盟。
自己早就直到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了不是吗?为什么还会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呢?
他脱力地垂下手:“我还要确认昌玉轩的状态,”一只脚踏出议事堂的大门,明玄扭头瞪她,“还有你,等我看完昌玉轩,你隐藏了什么,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梁清安眨眨眼,没告诉明玄他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昌玉轩体内的黑雾早在擂台之上时就被梁且且给“吃了”。
……
日暮西垂,灵境中芳草摇曳,金光漫漫。
梁清安推开院门,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粉瓣的明心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