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粉房家人和长工被打死十五口子,尸体盖着白布整齐地摆放在院子里。尽管赵玉娘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揭开女儿脸上的白布,看到女儿惨死后变得扭曲的脸还是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是躺在炕上的,一名医生坐在她的身边。她刚要开口说话,感觉自己的上嘴唇发麻发木,原来人中穴扎着根银针。看她醒了医生拔出了银针,赵玉娘眨了眨眼慢慢坐了起来。这时亲家母走进来对她说:“翠兰入殓,你看看去吧!”赵玉娘慢悠悠地摇摇头:“人已经死了,不看了,看了更伤心,抓紧埋了吧!”说完,赵玉娘起身下地,稳了稳身形,跟着亲家母来到院子里,看到紫黑色的大棺材排得整整齐齐,棺材四周站满了准备抬棺的村民。绳子已经捆好,八人抬的杠子也已备好。最后一口棺材是蒋翠兰的,棺材盖子还没有盖上。赵玉娘朝准备盖棺的村民说:“盖上吧!”村民盖好棺盖又用半尺的铁钉把棺盖钉好。“惨死这么多人,就来不及搞隆重的葬礼了。”秦家母有些歉意地说。“摊上这种事儿,还扯那些干啥,能买这么好的棺材就不错了。”亲家母告诉她:“哪还有钱买,赊的,景家粉房这张牌子还好使。”“那就更应该撑下去。”“一定撑下去,还有一个小儿子和孙子,就是你外孙,对了,你看看他不?在邻居家那。”赵玉娘喃喃地说:“不看了,不看了……”接着赵玉娘环视一下院子四周的围墙,特别注视了四角的炮台,说:“还是说说昨晚的事儿吧!”又指着排列整齐的十五口棺材说:“埋的事让孩子办吧!”二人分开众人,从棺材的中间穿过,走到围墙底下,沿着木梯爬上围墙东南角的炮台。所谓的炮台就是土垒子垒成的围墙四角建的平台,外边有垛口,炮台四周有四根柱子,撑起一个蒿草盖子,可以挡雨,便于巡视。赵玉娘看到柱子上挂着一面铜锣,那锣有锅盖大小,柱子上挂着一把红布包着脑袋的锣锤。赵玉娘拿起锣锤在手里掂量着说:“昨晚没人守夜?”亲家母回答说:“有!每天晚上都有。可是,不知道为啥昨晚上守夜的都死了,是被割脖子死的。”赵玉娘感到吃惊,问:“几个人守夜?”亲家母指着西北角的炮台说“俩人,那个在那儿。这不是一个人可以看着两面大墙。有事一敲锣,别说全院了,就是全村都能听到。”赵玉娘在前边走,亲家母在后边跟着;赵玉娘边走边看围墙,围墙有五米多高,上边有一米宽,两个人并排走不会拥挤。十五具棺材被村民依次抬出,二人站在围墙上不由自主地注视着抬棺的人流。“昨晚听到枪声,当家的爬起来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人影晃动,枪口喷出的火光一闪一闪的,不停的听到惨叫声。他叫我带着孩子从后窗户跳出去,从围墙下边的淌水沟往外逃,昨晚孙子是和我们一起睡的。”赵玉娘说:“多亏和你们睡。”“等我把孩子放到了邻居家再回来,大门敞开,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亲家母停了一会儿,平定一下情绪接着说:“村民来了以后清理院子才发现守夜的死了。血都凝了,哎,真是怪事,大门一点没坏,五处地枪没开火就被端了。”赵玉娘心想:内鬼!她接着问:“昨晚住在院子里的人都查了吗?”亲家母告诉她:“查了,就少一个车老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昨晚马棚住七个人,三个车老板子,四个长工。有俩人听到枪响往外冲被打死了,其他四人都在,唯独一个叫“石磕巴”的老板子没了。和他一起住的人说,石磕巴晚上闹肚子出去好几趟,后来就没影儿了。”赵玉娘沉思一会儿断言道:“十有八九石磕巴就是内鬼。”“我也是这么想的。”亲家母附和着赵玉娘说。赵玉娘问:“他家在哪儿?”“没家,孤身一人。”亲家母说。赵玉娘又问:“他有啥嗜好?”“我知道的就是爱赌钱,别的还真不知道。”亲家母说。“走,去赌场。”赵玉娘说。二人从马厩拉出马,备好鞍子,牵着往外走。在大门口,亲家母和你个老人说:“王叔,你照看一下院子!墓地就别去了。”那个人说:“好的,你放心去忙吧!”二人来到“聚财馆”赌场门外,亲家母指着赌场牌匾说:“好像他就来这里赌钱,我偶尔听到他们说过‘聚财馆’能聚财”。赵玉娘不无讥讽地叹道:“就是不知道这财聚到哪里!”二人下马后将马拴在桩子上,然后走进赌场。机灵的小跑堂陪着笑脸迎上来客气地问候:“二位来了,里边请!”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在嘀咕,这俩个主儿干啥来了,不像赌钱,那就是找人,找人轻的争吵,重一点的就打起来。“老板那?”赵玉娘威严地斜视小跑堂问。“我去给您叫去,您二位坐下稍等!”小跑堂说着用肩上的毛巾掸了掸椅子,然后到后屋去了。不一会儿,小跑堂引领着一位四方脸膛、体态丰腴的中年人来了。小跑堂介绍说:“这是我们老板,二位有什么事和老板讲!”说完他弯腰低头后退几步走了。老板客气地问:“二位太太,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叫‘黄发’,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赵玉娘说:“你认识石磕巴吗?”黄发一听就是一愣,说:“他,他在哪儿?有好多人找他那?”赵玉娘感觉奇怪,便问:“找他干啥?”黄发说:“找他买大烟那!”赵玉娘和她亲家母互相看对方一眼,心里在想,石磕巴卖大烟。赵玉娘问黄发:“他卖大烟?”黄发肯定地答道:“是啊,他说他倒卖大烟,发财了。有好多人想买大烟买不到就想找他。”亲家母瞪着眼睛问黄发:“他发财了?”黄发说:“是啊,他把欠的钱都还了,就是前几天的事儿。他说他赶车去北甸带回来大烟了。”亲家母说:“啊,我们也是找他。那谢谢您了!”然后对赵玉娘说:“我们走吧!”:()野性迸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