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就去宫里劈了那人。”韩嗣眉目冷厉,盯着阿徐,嘴角不其然升起一缕嘲讽:“就像当初一刀结束了阿姚一样,何必拿这些俗物出气?”“原来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狗仗人势之徒。”韩嗣冷笑。“你都知道?”阿徐缓缓收起了剑,贯入剑鞘:“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报仇,那可是你亲妹妹。”“哈哈哈哈,报仇?”韩嗣像是疯魔了一样扬天长笑,却又冷下神色,问道:“是你动的手,还是她让你动的手?”“你未免太小看我家主子了。”阿徐有些愤怒的吼道:“她一向仁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直不知道。”韩嗣看着阿徐的目光里,是难得一见的悲哀,好像透过他的眼神,看穿了自己,他叹了一口气:“你猜,你更难受,还是我更难过一点?”阿徐握紧了宝剑,低头看着剑上光亮的清辉,呢喃道:“大抵,是她更难过一点。”“我日复一日活在不见天日的矛盾中,她是我嫡亲的妹妹,却想去破坏她的幸福。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杀了她,我无数次握紧了剑,想一刀结束了你报仇,可是又无数次犹豫了,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没有你勇敢,又有何颜面寻仇?”他浑身的酒气冲天,但是说起话来却咬字清晰:“我每天都会梦见阿姚,她浑身是血的朝着我喊,哥哥你为什么不替我报仇,阿姚死的好惨。”“我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韩嗣的目光一片浑浊,却痴痴的笑了起来。“潼关王怕是醉了,竟说些醉话。”阿徐敛了眉目,想抬手扶他去休息,他却一把挥开阿徐的手,冷冷的道:“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如我呢!从你那次替桓越挡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心和我一样,你的心和我一样!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受这种耻辱!要受这种侮辱!”阿徐的目光冰冷,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韩嗣的脸上:“王爷怕是疯了!”起身提了满桶的水兜头泼了下去,现在是暮秋初冬,深夜里冷的很,这一桶冷水下去,他的酒也醒了大半。身子却颓废的滑到在地,神色悲戚不能自抑,半响后,顾不得浑身打哆嗦,把脸埋在了胳膊里,传来野兽般的呜咽。……柔然公主年纪小,许是马背上长大的缘故,单纯可爱,没有半分心机,喜怒皆形于色,加之她并不喜欢桓凌,也没有那争宠的念头,渐渐的与谢昭和阿平都有几分亲近。宫中独朱雅一枝独秀,她手段魅惑,桓凌日夜歇在她那里,虽然对谢昭还有表面上的尊重,却也是如履薄冰,帝后关系一度紧张。阿平起先不太相信,谢昭最后会是那样的下场,如今,却是真的信了,原来人和人之间的信任也就这么点儿,十年的情意都比不上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阿平甚至怀疑,桓凌究竟有没有爱过谢昭,还是只把谢昭当做一个往上走的踏板?阿平曾经还是很欣赏桓凌的,因为他身上带着一种无畏的勇猛,就算天塌地陷他也无畏无惧、顶天而立的义薄云天的气质,很让人欣赏,那时候,阿平觉得,如果这个世界要找出一个人和谢昭相配的话,那就一定是桓凌!如果桓凌是个游侠,那么他一定是个豪气干云的游侠,他素来礼贤下士、不吝惜钱财,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当然,他能这样洒脱,除了本身的性格之外,与谢昭强大的财力是分不开的。富冠天下的谢昭给了他底气,让他能够在这个动荡的乱世里,保护身边的人,给那些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贤士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生活。谁不想活着?谁不想活的好?跟着谁不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那我为什么不跟着桓凌吃肉?所以桓凌能够笼络下那么多贤才能士!加上谢昭又有识人用人之能,更加是如虎添翼,贞敬元年的到来,谢昭功不可没。若谢昭是男子!那她取桓凌而代之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偏偏——谢昭是个女儿。当然,她有如此才能,若是男儿郎,何须把庇护家族的希望寄托在桓凌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身上!纵使登基为帝又如何?那他也始终摆脱不了一个真相——他是靠着谢昭这个女人建立这个如画江山的!可现在,桓凌忘记了根本!不仅为了朱雅想要废太子、还想要将谢昭处死!其实阿平很能揣测出桓凌的心意的,谢昭给他带来无上荣耀,可与此同时,也带给他无限的耻辱,想必没有哪一个身在高位的人能容忍自己的一切荣耀都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的基础上才得来的,陈国、南萧皇帝又都十分赏识谢昭,这更加剧了桓凌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