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连拿着壳子的手都在发烫。最后只剩下一个椭圆的蟹身。顾长安将之一折为二,将另一半递给白七:“尝尝看?”白七伸手接过,学着长安的样子低头咬了一口。薄薄的蟹壳发出咔嚓的声响瞬间被咬碎了,里面的蟹肉满溢了出来,连汁水都带着鲜甜。“好吃吗?”顾长安问他。“好吃。”白七说,“……很甜。”“你喜欢就好。”顾长安笑着一回头,就见小布偶和小警长,一左一右蹲坐在厨房门口,中间是满脸谴责的胖胖小虎。“呃……”厨房里旖旎的气氛破灭。顾长安洗净手,直道:“马上,马上。哥哥马上做第二锅。”又二十分钟,加入了新鲜河蟹的蟹黄猫饭并一笼大闸蟹顺利出锅。顾长安端着猫饭碗,刚走到院门,就被眼前的景色惊了一下。门两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颗梨树,雪白的花正盛放着。顺着枝叶往外,是连成片的池水,里面有未见过的鱼正在游荡,清可见底的池子里,铺满了大小各异颜色不一的珍珠。池上有小巧的石桥,越过石桥。是一个八角小亭。小亭掩在巨木的绿茵下,被池水环绕。角尖坠着风铃灯,正在随风轻摇。是极适合看景的地方。而白七正站在庭外,面色冷肃的看着他。分明冷着一张脸,顾长安却从中瞧出了白七的紧张。他端着大闸蟹走过去,笑问道:“怎么把院子弄成这样啦?”他似乎毫不吃惊。白七道:“你们吃蟹,不都要点氛围么?”他侧身让开,小亭里居然还煮着一壶茶。“你从哪儿懂的这么多。”顾长安将大闸蟹放在桌上,“坐。”白七就依言坐了下来,一边动手拆蟹,一边道:“隐隐有些印象,似乎吃蟹就得这样。”不仅要有好景色,还要有一家子快乐的家人。大家围坐在院中,在秋日最好的阳光里吃最新鲜的螃蟹。顾长安是从来不动手的,总有人给他拆蟹。他身体不好,总是不能多吃,他也从不贪嘴。只会偷偷的把蟹黄喂给一旁卧趴着的猫咪。那猫咪略有些胖了,后腿因为残疾而多了个机械支架。想到这里,白七动作一顿。魂魄有损就是这点不好,能力失控总是能看到一些不该他知道的内容。他倾身将拆好的蟹递给顾长安:“你吃,我给你剥。”两人慢条斯理的吃完一餐蟹,被太阳一照,便有些困倦。白七接手了后续清洁工作,见顾长安有些迷蒙,便说:“你上楼休息一会儿吧。”“不啦。”顾长安揉了揉眼睛,“早上有人传信说马知府下午要来找我。”白七悄悄竖起耳朵:“他又找你作甚?”“等他来了就知道啦。”顾长安浑不在意地说。马仪找他,确实也是要事。这位新知府做事一板一眼,他既从顾长安这里拿到了一个方子,这方子的后续,他就定然要让顾长安知晓。现下最重要的大事已经办妥,气候也已经转凉,这药方的事也终于可以尘埃落定。“这月余来城内八家药馆并府衙一起,在杭州府四门施药,救回暑气入体者两百余人,其中重症者百余人。”马仪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书与顾长安细说,“秋闱时,也有数十学子引用过,最终他们都坚持到了秋闱结束。”“施药的善款有城中富户、各大医馆、府衙与你的猫咖一起出资。这是开销单子。”顾长安接过单子扫了两眼。其实说是出资却是不合适,他只是将自动贩卖机里的铜板交给了府衙而已。现在一看,每日得铜板多少,又有多少铜板用于施药,都被马仪的人记录得一清二楚。“杭州府下辖的乡镇也已经得到了这个方子。”马仪说,“另苏州府那边,由盛家牵头,也做了一个月的施药,救回了不少人。您这方子在治疗中暑上,确有奇效。”“有效就好。”顾长安点点头,“生命虽苦,但因为中暑而丢了命,也太可惜了些。”“是啊……”马仪感叹片刻,又站起身,“秋日到了,府内又要开始忙碌秋收入库等事,这些文书你慢慢看,有异议就让人来府衙寻我。我先告辞了。”“好。”顾长安起身拱拱手,“马知府注意修养,别熬坏了身体。”马仪笑道:“我每日排队买你一碗水,内子都说我看起来年轻了几分。熬不坏。”他那张黑瘦严肃的脸一展颜,看起来还真是年轻了点。顾长安笑着将他送至门口,就见又一个熟客走了过来。马仪一见那熟客,眼里闪过惊讶,他未开口,就见那熟客状若没见他,直接越过他冲顾长安拱手:“顾小郎君,今日可还有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