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水痕波澜,将贴身放置的帛书轻柔地递给褚时英,“你且看看,这是你二叔……你父亲的信。”
褚时英惊愕地睁眸,丹凤眼里满是不解,褚鲜既然都能写信回?来,那为何迟迟不出?现,让祖父苦等他这么多年!
褚哲催促,“看吧。”
她低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褚鲜字如其人的潇洒肆意字体,而后?细细读之,她忍不住骂了一声:“鸟!”
褚哲没拦着,因为他也?想骂一句,鸟!
“我至亲的兄长?:
待你收到?我这封信时,想必我已饱受病痛折磨身亡了,哎,莫骂莫骂,就知道你得骂我,行吧,反正我人已经死了,你想骂就骂吧。
父亲就拜托兄长?养老?送终了,我是得先走一步了,我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兄长?姐妹。
当年逃跑,我被吕国?抓捕,后?自己逃出?,又被吕女所救,为报答她恩情,娶她为妻。鲜自认一生忠君爱国?,结果?到?头来却?娶了灭国?之女。
愧之。
不过我也?遭报应了,我这得算是英年早逝吧?
最后?,兄长?,你知道我死了就行,别将信件给父亲看,也?别想着来吕国?寻我,我已安排下去,待我死后?,将我挫骨扬灰。
茫茫然二十载,浮萍无依随水流。
鲜绝笔。”
看着最荒唐的褚鲜,实则才是那个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名士,他亲眼见证越国?在吕国?的攻打下死伤无数。
他便接受不了越国?被吕国?所灭后?,他又迎娶了吕女,他觉得愧对赵国?、愧对家人,因而迟迟不敢回?国?。
这都叫什么事,战乱年代,大家都是洪流中的一滴水,什么这个国?,那个国?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就连古板的褚哲都不会埋怨他娶了吕女,更何况开明的祖父。
褚时英气得又骂了一声:“鸟!”
然后?她看褚哲又仔细将帛书收起,问道:“伯父,你应该会按照信上所说,不告诉祖父吧?”
褚哲沉默后?,却?是道:“亲父一向疼宠鲜儿,如今有他的消息了,怎能不告诉亲父,他与我一样,等这个消息,等太多年了。”
他眼底水光越聚越多,偏过头去用袖子揩了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总得将他接回?来。”
“这个鸟,从?小就任性惯了,可不能听他的,怎么能不回?家呢。”
说着,他哽住了,几次想再张口说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褚时英眼里的泪被勾了出?来,她算是知道前世褚哲为何会告诉祖父这个消息了,若只是模棱两可的消息,褚哲怎么会惊动祖父。
可这是,褚鲜的绝笔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