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在暗自庆幸没受伤,起身的一瞬何愿又摔了下地。
脚踝的疼痛让她眉头一皱,不算特别疼,但是足以影响她奔跑的速度。
看来,她不能再与他们上演追逃,只能靠躲藏与巧避取胜。
眼下她没有力气继续奔走,这里还算安全,她只想歇上一歇。
浸满水的衣服粘在身上,阴冷山风驱散了夏季炎夜的高温,带来了清凉外的几缕寒意。
何愿扯好身上的麻袋,蜷缩在干草堆旁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不知道王婷和二姐现在带着妈妈到哪里了。
有没有走出盘山公路,有没有去到镇上。
有没有脱下一身湿衣将身体擦干,安全舒适的等她与她们汇合。
眼皮子有些沉。
何愿险些睡过去。
她不能在这里过夜,这很危险。
王婷二姐还有妈妈在等她,她要想办法下山才行。
何愿扶着石壁缓缓站起。
身上被湿意坠得发沉,行步艰难。
落了一夜的雨还未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场雨,就像当年她逃脱逼婚时的一样大。
她好像总在雨中奔逃,难以停歇。
湿透的全身被抽走体温,空虚而冰凉。
她善于去忍耐与习惯,再独自塑起坚韧,用尽全力维系着生命力,奔跑,冲刺。
她不是不觉得累,也不是不知疲倦。
只是命运像火舌般在她身后卷动,差一秒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不会有人永远用外套裹在她肩膀拥她入怀。不会有人永远将她载在身后拼尽全力的将她拖举出深渊,更不会有人永远奋不顾身不计后果的为她铤而走险。
她能倚靠的。
只有自己。
这时。
崖上突然传来了脚步碾过树枝的脆响。
一束光线直射而来。
何愿下意识用手遮住久未目及光线的双眼。
心脏一空。
她慌张之下就想往悬崖下跃——
“何、愿——!”
直到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一个发音奇异而咬字生涩的声音。
一个。
在多年前火车站离别的暴雨之夜,同样如此呼唤着她名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