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吃晚饭,怎么可以只吃这个,这样胃会不好的。冯台长,你日进斗金,别节约成这样,钱都没地方花了。”欧阳吟拿起醋瓶给他加了点醋,“加一点点,会很鲜的。”
冯弗年享受着她的谆谆教诲和自作主张,一边慢慢吃着面条,一边看着欧阳吟剥着豆壳,一颗颗在嘴里嚼,“这豆子炒得真好,又松又脆,又咸又甜。”欧阳吟笑眯眯道,“我记得丰子恺先生写过一篇文章,说中国人最喜欢嗑瓜子,瓜子为什么会受欢迎,一是因为味道好,又咸又甜,不会腻;二是因为吃了不会饱,吃了老半天才一小撮;三是要剥壳吃,慢慢消闲。我看炒豆子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冯弗年笑道:“整天研究吃!”
“大学啊,校门不一样,校园也不一样,可是每所大学的后门一条街都是一样的。小饭馆、小吃店,学生叫着笑着、哭着闹着,还有推车来的馄饨摊,烤红薯摊,还有卖茶叶蛋的、卖水果的。”欧阳吟回忆道,“以前冬天下了晚自修,总要去吃一碗小馄饨才肯回寝室,那种小馄饨,几乎没什么馅儿,可就是觉得好吃,其实只是一碗面皮汤,却是吃了就觉得不饿了,仿佛人间极品。”现在想来,她是够饱了,可是他呢?哪怕自己碗里拨了3个给他,他其实也是不够饱的吧?只是迁就她才吃的这个,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想到过要为他点一份别的宵夜。
冯弗年静静地注视着兀自出神的欧阳吟,曾经,和她有过这样温馨的时光,现在,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起你,阿泽,你其实是幸福的。
对面校门口有打闹声传来,越来越响,欧阳吟透过窗户看出去,一辆轿车边上围了几个学生,似乎有个人和一个女学生在拉拉扯扯,街灯下,可以隐隐看到轿车里的男人在位子上没动。欧阳吟觉得奇怪,冯弗年放下筷子道:“走,看看去!”
俩人穿过马路,看到一个打扮成熟的年轻女孩被一个男孩子拉着往人群外走,女孩子不肯,尖声叫道:“你是谁啊,管我的事,我们俩早完了!”
男孩子怒道:“你问我是谁?我是你男朋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跟了这种男人!”
“你才疯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喜欢他!他有钱有车有别墅,你有什么?你毕业两年了,找的是什么工作,还不够我们俩租房子吃饭!我马上就毕业了,你能帮我找到工作吗?我找不到工作你能养我吗?你买得起房吗?哼,这种男人?这种男人才是真的男人,你哪一点比得上他!我告诉你,我不光要跟着他,我还要嫁给他!”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有人在偷偷打听这女孩是哪个学院哪个系的,保安从里面出来劝说学生散开。那女孩见愈来愈难脱身,突然对男孩哭道:“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算我对不起你!”
男孩放开了手,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女孩拉开车门飞快地坐了进去,车里的男人不耐烦地转头对她说了句什么,小车疾驰离开。欧阳吟看到车里那个男人的脸,吃惊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易碎的爱情
“师兄,有没有办法查出车的主人?”刚刚很确定的那张脸,现在越想越不敢确定了,真的会是那个人?“车牌号我记住了。”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冯弗年微皱了眉。
“好像是,路灯不够亮,我不能确定。”如果不是百分百,让她怎么说?
“我去想想办法吧。”冯弗年不放心道,“小师妹,真有什么事要解决,你得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去做,有些有钱人背景很复杂。”
欧阳吟点点头,停住了脚步,他们的车子停在学校前门,所以要穿过整个校园去取车。“师兄,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欧阳吟说罢转身朝刚才来的后门跑去。
对面的小吃店仍是人头攒动,腾腾的热气从门窗透出来,伴着男生的吼声和女生的娇笑,是毕业前夕最后的狂欢——夜夜笙歌。她在昏黄的路灯下寻找着那个男孩,那么伤心愤怒,他应该没有力气走远。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清瘦孤独的背影,他就站在人行道两杆路灯的中间,最阴暗的那个点,欧阳吟看到他慢慢地蹲了下去,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别伤心,”她轻轻道,“让她离开吧。”
“我们相爱了4年,”男孩子抱着头,喃喃道:“怎么可以这样舍弃!我们的日子并非过不下去,我有工作,我会努力,我们会越来越好,那个人除了钱还有什么!”
“总有她舍弃的理由。爱是不对等的,有时候我们以为对方像自己一样地爱着,其实不是。”欧阳吟道:“我也和你一样,曾经被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人舍弃,我花了两年时间才走出来。”
男孩子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温柔的脸。
“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我帮不了你什么,只是忍不住要告诉你,曾经也有人这样过。”欧阳吟的眼里渐渐浮上泪水,“没关系,会过去的。”
两个人静静地蹲着,各自怀念过去的爱情。
过了好久,男孩子站起来,伸手把欧阳吟也拉起来,“别哭了。”他对欧阳吟道,然后离开。
冯弗年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走吧,小师妹。”他有些后悔,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他那样咄咄地追问,欧阳吟也不会这样触景伤情。
周六,欧阳吟第一次正式录制节目,上午十点,她在指定的美发室做好头发,驱车到达电视台,接着是化妆,私家衣铺早两天就送了衣服过来,欧阳吟换好装,走进演播室,看到冯弗年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