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老人急忙帮那个瘦骨嶙峋的伶人搬运铁环,「又是那个驼背,你在这里多少年吶?哈哈哈哈」有赌客笑说,他拿火烛一点,铁环躥冒出熊熊火花,伶人开始演出。
小史一言不发,走回镜子前撕下面具。驼背老人看着他不由嘆气,随即又去忙別的了。
温縈拿出一贯钱。「我想找一个能穿窗的人,谁能做到,这贯钱便是他的。」伶人们都莫名其妙看来,看到她手里摇晃的钱眼睛发亮,跃跃欲试。
她环顾四周,拿出木板演示大概宽度,他们又都忙自己的了。「知道有谁能做到也行。」又拿出几块零散铜刀。
驼背老人用手丈量了尺寸。「有个新来的小孩,筋骨软倒是可以。」他紧张而又小心翼翼说。
「要比我高的男子。」温縈补充说。
有人嗤笑了一声,仿佛她是故意来找茬的。
驼背老人再次端详宽度,摇了摇头。「纵使筋骨柔软如水,头骨也穿不过去。」伸手请她离开。
她不禁后背发寒,这个道理她自然知道,若非亲眼所见,也不会来这里求问。「真的没有人?名伶,以前在这里的人,没人能做到?」她仍不甘心问道,伸手递出两块铜刀,老人才停止驱赶態度,端详着她。
然而,一名脸上有胎记的女子却放下手里的画笔衝上前来。「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来这里找乐子?是要人亲自表演给你看,夹得头破血流、命丧当场才满意?」边骂边推攘她离开。
其他人对胎记脸女人的行为也很意外。
「无意冒犯,我確实是见过」温縈话还没说完就被踉蹌推出门外,吃了一嘴的灰。「唉!」她轻轻嘆了一口气,如此看来確实没有人能做到,那个凶手难道是鬼邪?
但面具、松香確实出自这里无误,她转过头又敲门。
「小哥哥!」一个清甜的声音唤道,一开始她还未觉得是唤自己,直到那个声音又衝着自己这边唤了第二次,身旁没有別的人。
一个小女孩站在走廊拐角,从墙边躥冒出脑袋,梳着两鬢,很是可爱。「我知道那个人,他以前偷偷表演过」
「是么?」温縈惊喜问。
「他头上抹了许多油,利用瞬间的衝撞,就穿了过去。」女孩说。
是了,那天夜里见凶手就觉得他脸说不出的古怪,应该就是擦了油,温縈暗喜,「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去了哪里?」递上两块铜刀。
女孩接过钱,放进怀间。「他从不说话,人们都叫他哑巴,有一次本该他上台变脸,人突然消失不见,后来再没人见过他,不过他的东西还在储物间里。」带着她走往楼上阁楼,里面光线黯淡、随意堆放着道具杂物。
在窗外月色的照耀下,铁环、石锤、桌椅的影子都变得斜长,废弃皮影画上的虎、熊阴森可怖,微风拂过,尖锐的牙齿仿佛在动。
「就在那里。」女孩指了指窗户对面角落里的布袋,「其实我听过他说话,他经常一个人躲起来,模仿各式各样人的声音。」
布袋里装着油污钢丝、烂钳子、几件烧穿洞的衣服,温縈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失落不已,这些都不会是凶手之物,他做事干净利落,不是一个会容忍有油污、破烂在自己物品上的人。
一个黑影突然从道具之间躥冒出来,伸出两只大手想把她制服,转瞬,啊的一声,被她扳指里的银针扎进手臂,浑身抽搐在地上打滚。
女孩瞪大眼睛,惊恐看着她,门早悄然关上。
「这针沾了蜂毒,没有解药,不出三天会全身溃烂而死。」温縈冷声说,墙上的黑影飘忽不定,衬得她面容相当冷酷。「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没没有,我随口胡诌,只是想要你钱。」女孩退到门后,声音转变成年女人。「快招!」温縈严厉说,女孩说的煞有其事,必然是有原型。
突然,一股大力拽住她的脚踝,那个黑影男子忍着全身疼痛,把她扯翻在地。温縈一惊,她是中过数次蜂毒,对它熟悉且適应后,才能勉强自如。这个男子中了大量蜂毒,竟然还能动,女孩见势扑进她怀里。「解药肯定在身上!」
三人在地上拼命扭打,针刺掌来,拳打脚踢,稀里哗啦,温縈一边撞落杂物,发出声响吸引人听见,一边瞄准机会,把怀中一只小药瓶扔出窗外。中了针的两人惊惧不已,越打随着身体疼痛加剧越发恐慌,一直想往窗边跑,就在黑影男子爬至窗前探看,她连忙捡起地上石锤对准女孩。
哐的一声,门被人踹翻。温縈和女孩都瞪大眼睛,面露无辜看着郑祈,「是她!」两人都互相指控。
第8章:设局
在郑祈示意下,府兵随即把小女孩控制住。与此同时,窗外砖瓦哗啦作响,黑影男子攀爬到外面捡药瓶,从屋檐摔了下去。
「在下甄圆,新科举人,被他们俩哄骗到阁楼,企图谋財害命,幸亏官郎及时赶到相救。」温縈放下石锤,感激地作了一个揖,正要走出阁楼,被郑祈随手扯住后领拎了回来。
阁楼分外安静,就连影子也不再晃动。郑祈看着她,神色严肃不解。
「我真的是被骗上」——「你为什么要独自行动?」
她心如一撞,茶果然是不行,忆迷散没有起作用,他还记得那晚上发生的事,但他好像没有敌意,应该是不知道被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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