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在沈迭心卡住门,表现出少见的愤怒情绪时,沈采薇哀求着看向他。“你就在门外等着,不要进来了。”“可是我不能放任不管啊。”他只是不经意地一扫,就已经发现了这么多。那没看见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他只是想想就全身发寒。沈迭心并不是冲动的人,但现在的他只想冲进去,用拳头让那个姓刘的男人付出代价。沈采薇低声恳求他:“我没想到他昨晚突然回来了……没事的,他就是生气,气消了就好了。我有今天不容易,你就不要给我添乱了。”她掩上门,不再和沈迭心多言。她了解她的弟弟,话已经说到这里,沈迭心会懂她的身不由己。暴躁的男声再度咆哮起来。“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过,少和你的那些穷亲戚来往,你嫁到刘家,就是刘家的人,你吃我的住我的,就该听我的话!还有你那个不干不净的弟弟,他在外面做什么行当你不会不知道吧。传到外面让别人知道,你让我脸面放在哪里?!”门打开的瞬间,刘成钧的骂声更清晰地倾泻而出。沈采薇像什么都听见似的,把趴在她肩上睡着的南南交给沈迭心。“新衣服,她特别喜欢,穿上不愿意脱,就随她去了……”南南的眼睛紧闭着,在沈迭心怀里靠着,似乎睡得很熟。一道黑压压的影子出现在沈采薇身后,刘成钧的身影携带着浓浓的恶意一同近了。“下次你再让他把他那个野种送到家来,你就和他们一起滚出去!!”沈采薇的脸色变了变,“你……还是走吧。”“咚”一声。沈迭心面前的门紧紧关上了。楼道里的声控灯被震得全部亮起。谭臣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几乎快要打结。沈迭心默默抿唇,把南南抱得更紧了些。“这就是我家人的态度。”谭臣之前问他的问题,沈迭心还记得。他的事情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但不知何时就传开了。口口相传之间,沈迭心这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没人关心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他们只知道沈迭心已经毁了、废了、无药可救了。好像只要提起沈迭心的这些事,他们的生活就因为沈迭心的堕落变得欣欣向荣。得知答案的谭臣似乎并不开心,只是默默回到车上,让司机先把沈迭心送回去。南南靠在沈迭心的怀里,像个瓷娃娃。沈迭心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她入睡:“南南睡吧,爸爸在这,一觉起来就好了。”谭臣侧目看着这个年轻的爸爸,眼底是片晦暗难明的黝黑。忽然,沈迭心拍打南南后背的手顿住,转而伸向了她新衣服的帽子。从冒出来的一角红色,拽出一卷叠起来的钱。拿着沈采薇想尽办法给他的钱,沈迭心干涩的眼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在各自自顾不暇的生活里,他们还是尽可能地为彼此考虑……谭臣对沈迭心的家事不感兴趣,但他能看出来小丫头一开始被抱出来是醒着的。她假装不知道房间外发生了什么,装作没听见由她而起的争吵,这样大人就不会为她担心。但几岁小孩的伪装能高明到哪,谭臣知道她没睡,沈迭心也一样知道。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假装不知道,让她不用直面成人世界里的混乱。而此时,她终于能在熟悉可靠的怀里酣然入梦。看着沈迭心安抚着孩子的样子,谭臣忍不住问:“怎么不把放在孩子妈妈那边?”
“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就不要去打扰她了。”“当初为什么分开?”“……是我的原因。”沈迭心看向谭臣,似乎在说谭臣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谭臣也觉得自己是闲出毛病,关心这些有的没的。未婚先孕的人能有多少责任心。谭臣立刻将心中还没萌芽的同情心按下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人会傻到跟一个终日混迹夜场还穷的响叮当的男人过一辈子。沈迭心的落魄也必然是他自己导致,用不得他可怜。但沈迭心既然从他这里拿了钱,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沈迭心,以后乱七八糟的工作不要去做了。”谭臣淡淡地说。沈迭心。这是他不久前在医院里才知道的名字。直接念出来,有些陌生。沈…迭…心……谭臣下意识回味着这三个字。从发音到书写,都是个温柔细腻的名字。只是名字的主人……谭臣手指点了点眉尾,追加道:“还有你之前结识的所有人,都不要再联系了。从今以后,不要节外生枝,不要惹我生气,干干净净地跟着我,你不会吃亏。”可沈迭心却微微蹙眉,“我只是去唱歌的。”“啊对,唱歌,然后让别人往你衣服里塞钱。”谭臣冷冷看着他,“五百万都到手了,你还舍不得ilight那点破活——你作践自己有瘾啊?”这是谭臣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五百万在s市买不到多好的房子,但对沈迭心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沈迭心却还不满足,当着他的面和他摆谱。在谭臣的注视下,沈迭心偏开眼睛,“我还需要钱。”他是真的需要钱。五百四十万只是还债的钱。他的学费、南南的手术费用、学费,还有零零散散的各种事情都需要钱。即便不在ilight,他也要换个别的能挣钱的工作。谭臣的脸色冷了又冷。沈迭心搂着南南的手紧紧攥住,等待着谭臣的辱骂。“既然你真的喜欢作践自己来还钱,那我给你一个机会。”谭臣再也没有耐心同沈迭心讲道理。他本来也没什么耐心,只是刚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反常想法,忽然和沈迭心说起了人话。“我之前从朋友那盘了个酒吧,一直没心情管它。以后你每天就去那边唱。在我眼皮子底下,谅你也不敢重操旧业。”听完,沈迭心脸色没有出现一丝情绪,淡淡地问:“你给多少钱?”“又是钱。”谭臣咬了咬牙,“沈迭心你离了钱不会说话?”沈迭心的面容沉在清晨的朦胧曦光中,就连这光都偏爱他的面容,暖色点缀在浓密的眼睫上,像被上帝亲手撒了一把金箔。沈迭心却不懂珍惜,竭力把这张脸的价值透支到极限。“你就想要钱?”沈迭心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