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既然他们一直不肯跟你通话,要不我们还是继续上门吧?”“上门?”炎驰冷嗤,“你忘了你们之前上门谈成什么鸟样了?”助理不敢说话。男人懒懒向后靠,长腿交叠放上桌:“通知公司法务部,该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不用跟他们客气。”他桀骜轻笑:“看最后着急的是谁。”挂断通话后,炎驰阖了下眼皮,缓长呼出一口气,起身走向门口的行李箱。打开行李,最上面的是那件从郊外小卖部买的劣质t恤。男人眼都不眨地将t恤扔进了垃圾桶。拿起那件被鱼片粥泡过的裤子时,他手上又一顿。那只在上面细致擦拭,擦边点火的白嫩小手浮现脑中……炎驰嘴角勾了下,将裤子放回到衣服堆里。他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又摸出手机发了条“不回了”的微信。虽说这边没现成吃的也没人伺候,但自己的地盘,就是自在。发完微信后,炎驰又点进通话记录。没有陌生号码的来电,也没有任何消息。男人自嘲般扯了下唇角。没良心的。他手机号白给了。手机……号!炎驰脑中一震,后知后觉看洗衣机。全自动洗衣机咔地一声启动程序,开始哗啦啦往里注水。“靠!”炎驰低低骂出一句,赶紧过去摁下暂停键。洗衣机停止注水,但门锁着,怎么都打不开。男人二话不说一把扯掉电源,健壮的双臂扣上机门,暴力强开。一片水淋淋的狼藉之中,他拎出那件湿哒哒的黑夹克。手摸进外套兜里,掏出几个套子,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字条。纸条被水浸泡,上面的号码晕开,最后三位已经完全看不清了。炎驰沉着脸舔了下后牙,将纸条展开铺在桌上,眉心紧锁。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拨号。摁下yknight他对旗袍很敏感湿淋淋的黑夹克被随意扔在断电的洗衣机上,细微滴水声在落针可闻的房间中清晰可闻。滴、哒。炎驰单手抄兜站在桌边,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纸条上点了点,转眸又看手机屏上一模一样的那串号码。男人若有所思,拇指在屏幕上游移片刻,才点下呼叫键。——依旧打不通。这次直接是暂时无法接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他拉黑了……炎驰刚挂断通话,助理的号码就弹了出来。他摁下接通。“二少爷,我刚才又去确认了!”炎驰黑眸一动:“说。”“他们家人,姓黎。”男人目光微晃。“你确定?”“确定啊!我刚特意又看了一遍,户主姓黎!”助理那边响起哗啦啦纸张声,“看年纪,应该是位六七席岁的老太太啊……”炎驰拧眉:“六七十岁老太太?”“系啊系啊!”助理操着浓厚口音勤恳道,“我们之前上门,见到的也是这位老太太啦。哎,别看她年纪大,可厉害的嘞!”炎驰低眸默了下,又问:“他们家还有什么人?”“上次我们去,只见到这个老太太啊!”炎驰抹过字条上晕开的笔迹,目光转黯。“我知道了。”助理犹豫了两秒,说:“二少爷,我们要不再去那家看一下?还是照原来说的,先让给法务部去办哦?”炎驰嗤声:“看什么,看他们摆臭架子么?”“让法务直接告。”他掷地有声,一手将依旧潮湿的纸条细致收好。“他们急了,自己会找来的。”倪裳回家的时间,比预计晚了近一周。飞机从高原出发,在锦都的第一场绵绵秋雨中降落。出租车停在老街街口时,雨又适时停了。倪裳在四分袖的旗袍外加了件开衫,跟司机道谢后,和江渔拉着行李箱拐进小巷。老旧的青石板巷仿佛一副水墨渲染的江南画卷,两个女孩款然入画,穿过结着青苔的小道,又走过小桥流水柳依依。倪裳远远看见一个穿青色旗袍的熟悉身影立在黑底金字的匾额下,正望眼欲穿。“奶奶!”她脆声喊道,一边加快脚步走到家门口。“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呀?”倪鸿幸看见孙女,眼角都笑出细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出来迎一迎你们。”倪裳一直觉得自己的容貌沾了奶奶很大的光。她见过奶奶年轻时的照片,说句“惊艳众生”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