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朝钟澄那边施了一礼:“爹爹跟母亲,想是已经听过海大娘列出的食材了,可以公布了!”
钟澄当众宣布了些“猪肚”“桂鱼”“香菇”“黄鳝”之类东西。一旁的杨氏则涨红了脸,一副快晕厥过去的样子。
“看看,不仅跟人窜通捏造证物,还撒谎污蔑主子,你这采买怎么当的?!”妙如施施然回到父亲身边,当众对海奎讥笑道:“心里觉得奇怪吧!上面写食材的字,为何都不认识?”
“当初慧明师叔教平日里的那些避忌时,我怕记不住,特意写了些错字,只有自己识得,其他人没谁能认得出。就是怕有人无意间捡到,误食了,没的害了人家。”
还好当时留了个心眼,全是用简体字记下来的。
那男人闻了此言,浑身无力,摊软在地上。
夜影
出酉入戌,星星点点的灯笼在四处点了起来,钟府东南角的春晖斋里,也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一群小厮和婆子们,扭着个青年男子正从屋里出来。
妙如进门,看到的就是此番情景。
审完了,这是押往那里去?她停下脚步,一脸疑惑。
经人通禀被请进屋后,施完礼她刚要坐下,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在案后响起:“你平日爱写错字,没想到此次还真让你逃过一难。”
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钟澄的嘴角抽搐着,看着好像快憋不住了。
她私底下经常一不小心,就会习惯性地写出几个简体字来。虽然被父亲纠正过许多次,但还是改不过来。
不过好在她机灵,随口搪塞说,这样偷懒也有好处,可以自成一体。以后拿来当独特的标记,记些隐密的东西。还可以当成父女间传递暗讯的密码,说不定哪天还真用上了呢!
钟澄没少训斥她,还讽刺地说,懒人歪理多!
所以今天上午父亲见到那张纸单时,表情才会那般怪异。想笑又得憋着,怕人瞧出端倪来。遂才不动声色,等着她一步步反击,为自己洗清嫌疑。
“爹爹又取笑人家了!是慧明师叔教的。那时刚识字不久,好些字不会写,师叔就让妙儿用自个的方式记录下来。当然也有怕人误拿的担心在里头。”妙如解释道,省得他真以为自己总愉懒,底下写的全是些错字。
“这次就放过你,以后写字时,不可图省事再那样了。成习惯可就不好了。被人家看到,会让人瞧不起的。以为我钟澄的女儿如此不济,字都写不对!”他警告道,“再让爹爹发现一个错字,罚抄一百张佛经。”
闻言妙如呻吟起来,讨价还价道:“不要啊!这是要慢慢改的,一下子罚那么多,还让不让人活了?”
对方一脸严肃,驳回道:“没什么好讲的!惩罚记在心里了,才会重视起来!越早注意,越易纠正过来。若习以为常了,到时你想改,都改不过来了!”
妙如耸了耸肩,腹诽道,早成习惯了,又不是这几年的事!
……
灯影下,妙如背靠着高脚软椅,双脚悬离地面,在那儿不停地晃来晃去。
“您是说,妙儿长得像他们故人的孩子,那人不会正好是林大舅吧?!”
“他们所提的不是他,为父也没好再多加追问。”
聊过许氏一家人,钟澄把话题转到今日家中之事上来,问道:“你母亲这次出状况,妙儿是怎么看的?”
见父亲的神色,不像是在安抚她,也不像是质疑她,而是纯粹要跟她交流看法。
妙如精神一振,端坐起来,恭敬地答道:“女儿觉得背后动手的人,无非有几种情况:一是忌恨母亲;二是有人想挑拨咱们家人的关系,三当然是爹爹您,被人惦记上了。从获益方来推测动手人的想法,一般不离十。不过,前提是刘太医前来问诊,真的只是巧合!”
“是临时起意的,为父特意去太医署打听过,当日宫中后妃大多出门,到西山泡温泉去了,刘太医临时有时没跟去。被你外祖父碰巧遇上,才请到咱们家里来的。”钟澄证实道。
见女儿分析得头头是道,沉吟半晌,他又补充道:“还有种可能,或许有人不希望杨氏生出为父的嫡子来,不希望爹爹靠杨家太紧。”
妙如心中一惊,以前她也猜想过。据道听途说来的一些线索,好像有传言说,圣上对杨阁老和当年的靖王背后残余势力,颇为忌惮。上次旭表哥也略提过。难道说爹爹也是被双方争夺的棋子?对了,应该是!他是圣上亲点的探花,却又娶了杨相的女儿。
“现在有这风向吗?听旭表哥的意思,他爹爹醒不来,也有被人忌讳的因素在。”
她的话让钟澄有些惊讶,盯着女儿的眼睛,他问道:“这话是他告诉你的?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可是见过他爹爹了?”
“嗯,那次住在他家时,探访过一次。我猜可能是中了蛊,还把症状写进信里,找师叔问去了。爹爹,没什么不妥吧?!”涉及到系派争斗,妙如觉得,她那点头脑不够用,还是问清雷区比较好。
“做都做了,才来问,是不是有点马后炮?”点了点她的翘鼻,钟澄宠溺地嗔责她,随后安慰道,“也没太大问题!汪家如今已难成气候,就是你姨父醒来了,怕也是独木难支。圣上素有仁孝之名,想来不太会为难长公主这一房的。”
妙如也为旭表哥他爹爹祈祷,希望他早日醒过来。这一家人过得太抑郁了。
“下个月爹爹将会把你白师傅迎进门来,这事早前跟你外祖父提过。她进门后,你带着妹妹们好好跟着她学针线,不可调皮跟她作对,还有,劝劝妤儿。为父还托了你许家叔叔,从霸州请来一位夫子,下旬应该就能到京了。你们的学业也该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