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到这一份,话摊开来说也无所谓了。
更何况皇帝已然说到这份上,苏渺就算不想,也只得如实答:“苏家从前便是白手起家,如今也可以。”
——虽然苏渺还是借了一把火。
又一次提起苏家,皇帝稍顿后放下了筷子。
“苏渺,”皇帝双手撑在桌上,正色沉声:“朕,许你出宫。”
简单几个字,砸在苏渺身上,她竟觉得恍惚之余还有些震撼。
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之余喧闹着欣喜,仔细感受下来,头皮都是发麻的。
一直到这时,她才真的认识到,她的人生好像确实要重新开始了。
大殿另一处角落,故作淡然旁听许久的宁渊双手抱在胸前,却不禁攥起了衣袖。
他有些缓不过神,直到沈确缓步靠近。
宁渊站直了身子,看着沈确久久凝视殿内,又转头走向另一头。
宁渊跟上去,随即便听沈确自言自语般叹了一句:“这约莫就是最后一面了。”
说到这里,宁渊再看向沈确的背影,恍然一瞬间,他觉得沈确的背影似乎有些单薄。
“沈确。”宁渊道。
沈确顿步回头:“怎么?”
宁渊也说不清自己为何笃定,只对沈确说:“还会见的。”
沈确从来不爱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但这次他好像没那么想反驳了。
罕有一次,他将一些微末的情感,寄在了未来的不确定上。
他重新迈动步子,笑了声:“好,不要食言。”
……
苏渺的出宫终还是在皇帝的恩赐下宣告给各司,皇帝恩准她不必再远行去将军府,也不必走多余的流程审批。在这之外,还特地让人给她敲定了一个吉日出宫,算是将恩情尽到了极致。
一切都打点完成,而身边亲近的人也将苏渺的出宫,和与宁渊的成婚联系在了一起。
所有的人都在祝福,只有俞芮好像日渐变得……
安静了起来。
出宫前一晚,苏渺和俞芮在小厨房门前并肩坐了好久。
从入暮到夜深,始终没人说话。
若说苏渺素来静惯了,但俞芮却实在反常。
两人之间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明明都想听对方说些什么,都怕错过,但又怕真的讲话说出口,就要真的面对分别了。
直到宁渊带着一袋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赠礼出现在御膳房内庭,苏渺才独自叹了口气,先摆摆手让宁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