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来后不久,糙哥便气冲冲地登门。一进余唐光的书房,便扯开衣领,烦躁地将手上的大刀往桌子上一丢,骂骂咧咧地坐下直喘粗气。
胡婵见了忙把桌上的茶杯端起来,离这个炮仗远一些。
端着茶杯看着这个炮仗,胡婵眯着双眼咬着牙,又想起那日被羞一事,恨不得将手上的茶杯都砸在他头上。但看看糙哥黝黑结实的手臂,胡婵还是消了气。
“龟儿子养的,他娘的怕死等着红衣大炮,扛不住朝廷的催战就叫老子去送命!多给些人手也说得过去,就这么几百人两艘破船,喂鱼都嫌丢人,还去打倭寇!”糙哥气得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椅子,铁锤般的拳头捶打在桌面上,经年已久的木料发出痛苦的吱吱声。“那姓武的又不是不晓得,这段时日倭寇可是把压锅的米粮都拿出来换钱给了老头子,就为了从老头子那里购了军火上岸大干一票。”
“我不怕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可你娘的姓武的算个屁,为他而死我下了地府都不好意思抬头!”糙哥一口气说完,仍旧无法平复心中的怒火。
老朋友惊喜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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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自有胡大人安排,我们只管听命便是,不必理会姓武的。”余唐光也知武总督心怀不轨。
“说得轻巧,你是胡大人直系,自然不必理会那厮,我如今虽在浙江,但也是姓武的手下。”糙哥烦躁地挠了挠头皮。“朝廷催了他几次,姓包的还上书弹劾了他,他娘的这俩货,怎不互相咬死。”
余唐光笑而不语,他虽也不喜武包二人,但不会粗鲁谩骂。
“唉,也就是想想,包不田现在逞口舌,那姓武的虽胆小贪功,但等着红衣大炮一到,打了胜仗后包不田自然闭嘴。那姓武的怕也是这般打算,也不上书为自己申辩,反正他朝中也有人撑腰,只等着大胜后叫姓包的和严党自打嘴巴。”糙哥打定主意,扭头撇嘴道:“我就拖着,我病了,我走不动。总之谁爱送死谁去,我可不傻!”
“包大人有严党撑腰,姓武的也不是小人物,两厢不是那么容易就分出胜负的。”余唐光接过胡婵递过来的茶杯,见其一脸的小心翼翼,又看看炮仗似的糙哥,笑而不语。
听了余唐光的话,胡婵回想起前一世,武总督不久后就会被撤职流放,莫非等不到红衣大炮,又或者有了大炮助阵仍旧一败涂地,这才被治了罪!
胡婵只记得武总督没有逃过此劫,却不知内里详情,愣神功夫就听那边的炮仗开始炸响。
“哎我说你这小子,怎不给爷倒茶!”糙哥心里有气,发现胡婵不理会自己,支愣着脖子吼道。
“自己倒去,以前不都是嫌小子手慢脚慢!何曾叫小厮伺候过!”余唐光怕糙哥吓到胡婵,拿起桌上的纸,团在手里砸去。
“以前是以前,我今儿就叫这小子伺候!”糙哥还记着上次没有教训得了胡婵,赶上心气不顺便借题发挥。
“行,我伺候您,您是病人,您病了所以才不能出战的。”胡婵怒极反笑。
“嗬,你小子,本大爷可是真病了,你莫多嘴多舌坏我好事,如若嘴欠说什么,看我不剥了你的皮!”糙哥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有意推迟不战之事被这小子也听到了,于是出言恐吓。
“您是我家大人的好友,小的自然不会说出去,要我说,即便我不说出去,这旁人也看得一清二楚。您这生龙活虎的,龙精虎猛,谁能信您病了啊!”胡婵往余唐光身边站了站,以保证他随时可以保护到自己。
“您莫急,我倒有个主意,可以叫众人都信您病了。”胡婵眼珠一转儿,想起那日被打一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糙哥本是无意一说,见胡婵说得信誓旦旦,将信将疑问道:“你个毛头小子娘娘腔,能有什么好主意?”
“这主意不能说,您若是想一试的话,可以过来。”胡婵见糙哥有所动摇,又说:“若是怕了,就算了,只当我没说。”
“你个没大没小的,在我们面前还自称我,都是姓余的惯得你们,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就看你有什么花招,若是不奏效,我可要打你军棍,就像上次你家余大人挨的那种!”糙哥寻思着一个小子能有什么,便大咧咧地走过去。
胡婵又道:“咱可说好了,只要有效,不论如何你都不能迁怒于我。”
“啰哩啰嗦,快说!”糙哥不耐烦道。
胡婵见糙哥彻底上当,趴在余唐光肩头耳语几句,不时发出阴险得意的笑。
余唐光只觉耳郭温痒,一种奇妙的感觉袭遍全身,双脚不禁用力踩在地面上,双颊赤红。
“听得了吗?”胡婵感觉到余唐光心不在焉,轻轻摇了摇他的肩头。
“哦,啊,听得了。这?”余唐光被胡婵打断,脸上更红了,见其问道,回想了胡婵方才的话,面露难色。
“我说你们说什么呢?你找了个娘们儿似的小子做侍卫,怎自己也变得娘们儿兮兮的。”糙哥见余唐光两颊赤红,又见胡婵一脸的狡色,心里没了底。
“说的就是……”余唐光何等身手,说话间便挥拳砸在了糙哥鼻梁上。
就算有好法子,但是自己手脚无力,速度又慢,自然不是糙哥的对手,所以还需求助于余唐光替自己出气,胡婵阴险地笑着,看着糙哥从地上迷迷糊糊爬了起来。
“好你个,好你。”糙哥眼冒金星,有些辨不清方向,迷糊两下才抓着桌沿儿站起身,手指着余唐光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