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能,你就上,摆平了你姥姥,明天开始,我管你叫爸爸。”徐进女士双手一摊,也不要脸了,“不然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以后跟同学好好相处,不许再打架——长一房高,也不嫌丢人现眼!”
徐西临和徐进在外婆面前从来都是一脉相承的怂货,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敢怒不敢言。
就这样,窦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搬进了徐西临家。
当天晚上,徐西临为了表达自己隐晦的抗议,没回家吃饭,跑到了蔡敬值班的麦当劳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徐西临说。
蔡敬知道徐西临只是随口抱怨,不予置评。
徐西临一想起自家以后要和窦寻抬头不见低头见,心里好像装了一座蠢蠢欲动的火山,有心跳起来爆发一回,但是当着蔡敬的面,他发不出来——徐西临从来不在余依然以外的女生面前脱鞋展览臭脚丫子,同样,他也不习惯在蔡敬面前粗鲁地骂骂咧咧。
倒不是说他拿蔡敬当女生看,但他也很难将蔡敬与吴涛老成之流视为一国。
徐西临总是下意识地护着蔡敬,平时一起打篮球的几个人都知道,别看蔡敬那四眼运球都运不利索,但是让他看住徐西临总能事半功倍——徐西临跟校篮球队那群流氓混出一身合理冲撞的技术,但是从来不舍得在蔡敬身上使。
徐西临骂不出声来,烦躁地把喝完的红茶杯子捏扁了:“怪不得……”
他本想说,“怪不得窦寻那货一副欠掴的德行,闹了半天是从小没人要“,但话没说完就回过味来——这话在蔡敬面前说不合适,于是连忙把后半句吞了。
蔡敬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疑惑地问:“怪不得什么?”
徐西临长吁短叹地说:“……怪不得我前两天眼皮一直跳。”
仓惶搪塞完,徐西临觉得胸口更憋得慌了,有点后悔出来找蔡敬——还不如跟老成他们去网吧杀一盘CS。
当晚徐西临一回家,正看见窦寻陪着徐外婆在客厅坐着,茶几上摊着徐外婆那出声跑调的收音机,收音机大卸八块地拆开了,窦寻正拿着一个小棉签蘸着酒精擦拭里面落灰的零件。
窦寻和徐西临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不怎么顺眼,于是又同时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外婆絮絮叨叨地说:“一晚上跑得人影子都不见一个,进屋招呼也不打,真是越大越晓事。”
徐西临当没听见,问:“这是干什么?”
外婆抱怨说:“收音机不好用了,跟你们说好久也没人替我修。”
徐西临:“不是给你买了新的吗?”
“那个新的怪模怪样的,我又用不来……”
预感到她啰嗦起来要没完没了,徐西临连忙跑上了楼。
徐外婆气哼哼地转向窦寻:“你看他不耐烦的来。”
窦寻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复,僵硬地点了一下头,过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大概也该笑一笑,但是时过境迁,没有当时不笑后来补上的道理,他只好专注于手上的活,细细致致地把年久失修的收音机翻新了一遍,重新换上电池,他把收音机推给徐外婆:“好了。”
老人家都念旧,徐外婆高兴坏了,拉着窦寻问长问短。
徐西临本来担心窦寻这六亲不认的混蛋玩意在外婆面前出言不逊,借着去冰箱里拿饮料的机会,她竖起耳朵听了一路,结果发现窦寻居然规规矩矩的,问一句说一句,没有要咬人的意思。
“一物降一物。”徐西临放心了,感觉姥姥就是姥姥,横扫宇内,平定四海,天下无敌。
窦寻在徐家非常安静,没人叫不会出屋。
每天早晨,徐西临刚起床,窦寻已经出门去学校了,到了班里,俩人互相视而不见,放学以后徐西临活动很多,窦寻则会第一时间收拾东西回家,把门一关,不出来了。
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堪堪维持着怪异的相安无事。
三天以后,第一次月考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