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还没完全亮,外面是深色幕布中染着薄红的朝霞。
他梦中的场景也是这样一片红。
霍予安稍一闭眼,满目刺眼的红似乎马上要从梦里流出来,灌满整个房间,把他吞没,让他窒息毙命。
他梦到简暮躺在血泊里。
了无生气地躺在一张本应该洁白如雪,此时却流满鲜血的病床上,腹部被剖开一条巨大的骇人口子,汩汩血液止不住地淌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皮肤,浸透了他身下的布料。
精致漂亮的脸苍白无比,那双清冷明亮的眼睛紧闭着,给人一种这辈子再也不会睁开的错觉。
周围还瀰漫着阵阵哭声,仿佛承载着哀怨和伤痛,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钻入皮肤,侵|犯五臟六腑,让人痛不欲生。
霍予安不敢再回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从冷水里捞起来,衣服被汗透湿了,就连心里也装着冷意和寒颤。
怎么会忽然做这样一个梦?
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霍予安骤然抬起手,借着窗外投入的逐渐变浅变亮的淡淡朝霞光芒,看着自己白皙单薄的手心。
最近他和简暮待在一起时,他好像有摸到过,简暮的小腹的位置,出现了一道从前並没有的疤痕。
但是他並不是十分確定。
毕竟每次他们都是关了灯,而且简暮喜欢单刀直入,並不喜欢他事前磨磨唧唧,所以霍予安对於每天晚上关了灯后的记忆都十分模糊混乱,他並不能保证那確实是自己亲手碰到的疤,还是无意之中摸索到的其他什么东西。
……不过简暮什么时候养成的办事时关灯的习惯?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大白天做过,当时年少胆大妄为,为了寻刺激,两个人还有几次没拉窗帘。
但是仔细一回想,好像重逢之后的每个晚上,简暮无论说什么都要把灯关上,不允许房间里出现一丝光源。
霍予安闭着眼使劲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脑海中那些让他胆战心惊的可怕画面统统赶出去。
呸呸呸,不吉利的梦。
他以前拖着简暮去找四合院附近胡同巷里的算命瞎子算过,他和简暮可是要长命百岁、相携到老的人。
虽然目前来看,老头算的並不灵验,他和简暮这辈子能不能相携到老倒是无所谓了,但前半句的简暮长命百岁,必须要应验。
至於简暮腹部那道疤痕是否存在……不知道出於什么原因,他对那道疤痕產生了极强的好奇心。
霍予安眯了眯眼。
下次,他抽空分个神,確认一遍就是了。
第37章
清晨的阳光暖烘烘地烤着农家的土地,路上已经来来往往经过赶早春耕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