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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结局章(第1页)

琅琊郡王在紫微宫前受太子金宝,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行监国之职。沉寂了数年的东宫,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重新开启了尘封的大门。谢兰胥入住东宫的当天,百官奏折就摆放到了他的案头。荔知作为新任的东宫女官,从宫女手中接过茶具,为坐在桌前的谢兰胥倒上一杯香气四散的新茶。宫女完成任务,诚惶诚恐地退出了大殿。谢兰胥的用人习惯从鸣月塔一直延续到东宫,人员精而少,要少言寡语,识时务,更要学会潜遁之术,少在主子面前晃悠。随着荔知的动作,茶汤从壶嘴中倾流而出。碧绿的茶叶泡着茶汤,在杯底微微蜷缩着,显得娇嫩可爱。她放下茶壶后,谢兰胥向她招手。桃子和西瓜在外间侍立,内殿之中只她一人伺候,反正也没有旁人,荔知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还端起她刚刚倒的新茶先品了一口。供给皇帝的,果然是极品好茶。谢兰胥拿起两张奏折给她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要致仕?”荔知问。“大约是查出了些东西。”谢兰胥漫不经心道,“狡猾的泥鳅们察觉到了不安,想要逃走。”“你会让他们逃走吗?”谢兰胥唇边露出一抹微笑。他抚过她的脸颊,意味深长道:“般般会让他们逃走吗?”荔知也笑了。事到如今还想明哲保身,与痴人说梦无疑。下午些的时候,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一同被召入东宫。他们被带到了新建的百回游廊之中。百回游廊修建在一片广阔的湖面上,既是游廊,也是长桥,廊柱上镌刻着众多姿态各异的昙花,纤毫毕现,仿佛有暗香袭来。曲折百回的游廊上有许多供人歇息的小三角亭,犹如散布在湖面上的星芒,众星围拱着中间的那座湖心楼。接见他们的,却不是谢兰胥。“这……太子何在啊?”大理寺卿试探道。新建的百回游廊之中,荔知转身面对两位朝廷三品大员。“太子命我接见两位大人,聆听二公的难处。”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道。两人回过神来,虽是不合规矩,但依然按奏折上所写的大致方向,絮絮叨叨地说着身体如何不好,好像不立马致仕,便要暴毙在工位之上。荔知心里门清儿。“二位大人是查出了什么吧?”她笑道。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皆是一滞,眼神闪躲,不敢言语。“二位年事已高,若要告老还家,太子仁慈,当然应允。”不等两人脸上的大喜之色再停留久一点,荔知接着说道,“不但应允,还要让你们的嫡子来顶替你们二人的官位。”“赵思和张之翘,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他们在原本的官位上蛰居已久,本就该擢升一二了,此次正是一个让他们二人大施拳脚的机会。二位大人以为如何?”荔知有条不紊,温温柔柔地说的话,在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耳朵里,却变成晴天霹雳,天塌地陷。“小儿资历尚浅,不堪此任啊……”大理寺卿哆嗦了起来。“太子说了,现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当不拘小节,任人唯才。资历深浅,不成问题。”荔知笑道。她的笑,在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眼中看来,实在可怕至极。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为何脸上竟看不出一丝端倪?“大理寺少卿聪明能干,博学多识,资历也仅在老夫之下……依老夫之见,此人比我儿更适合接任大理寺卿的位置……”大理寺卿恳求道。“赵大人,世人皆说这天下之大,你可知,天下之大,究竟有多大?”荔知笑问。“这……”“对田间务农的农户来说,一村便是天下。对城中经商的商户来说,一城便是天下。对大燕未来的主人而言——”荔知说,“天下,则是股掌之间。此中道理,赵大人可明白?”大理寺卿诺诺不敢言。“无论是当初身处鸣月塔的我,亦或是现在想要告老还乡的二位大人,有一种东西,它无处不在,无缝不入,无论你逃到哪里,都会如影随形。”荔知看着两人,轻声道:“当我同荔夏一起出生的时候;当两位大人榜上有名,同朝为官的时候;当殿下出生皇家,天生就比旁人多出一份权力的时候——这种东西,就已经附着在了我们身上。你无处可逃,必须担起这份职责。”“两位大人享受了半生这份职责所带来的的荣耀和便利,轮到你们履行义务的时候,却想临阵怯逃。”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一同支吾起来。“不是……”“我……”荔知笑道:“两案关系重大,牵连者身居高位,或会引起国家动荡,两位大人各有顾虑,自有难处,我和太子都心知肚明。若两位大人实在要辞官回乡,太子不会阻拦,只是二位的嫡子,便要接任你们的职位,继续调查此案。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二位大人的嫡子想来不会令我们失望。”两位三品官员都面如白纸。“但若两位大人愿意克服困难,砥砺前进,”荔知话头一转,柔声道,“太子日后绝不会亏待你们,二位大人眼光还需放长远为是。”“可是……”刑部尚书欲言又止。眼见两人脸上都有了动摇神色,荔知继续说道:“二位大人放心,太子与我所求,皆为天理二字。调查过程,我们不会干涉,你们只需查明真相,呈与东宫,是非曲直,自有世人判断。皇上如今重病不起,口不能言,只能让太子监国,太子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二位大人要如何抉择,现在便做出决定罢。”话都说到这里,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还能怎么办呢?皇帝大权旁落,就连性命也危在旦夕。他们原想着丢掉这接过来才知道烫手的山芋,现在发现丢不掉,咬紧牙关握下去说不定还能吃口山芋,就这么松手让山芋砸在地上,别说吃山芋了,怕是连阖家性命都会不保。刑部尚书叹了口气,率先揖手道:“微臣……领命。()”大理寺卿也只能无奈揖手,再次接下了这烫手山芋。没了退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只能身心扑在陈年旧案上。一个月后,三司共同署名,将两份调查结果呈与东宫。当天,东宫就将这两份调查结果,张贴在京都的皇榜之上。≈ap;ldo;什么≈ap;hellip;≈ap;hellip;太子果然是无辜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前刑部尚书真是该死!竟然妄自揣测圣意,自作做主定罪了太子!”“这皇榜上说,已经将所有为此冤案推波助澜,捏造证据的官员下狱,看来太子也可瞑目了!”皇榜之前,无数百姓围观。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议论纷纷。“□□荔氏幼女的,竟然是我们的皇帝……真是没想到啊。”“不过,犯法的是皇帝,这回要怎么收场呢?”“太子也真是厉害,竟然敢把这样的事情公之于众……”说话的人话音未落,便受众人白眼。“那可不,你也不看看当今太子是谁的儿子!”“有如其父!果真有如其父啊!我大燕有此储君,今后何愁不兴?!”众人议论纷纷,但大多人觉得,□□一个幼女,对于皇帝来说,被公之于众就够奇怪了,更别提为此付出法律代价。没人期待过,全大燕最尊贵的人,会因为□□一个幼女便付出惨痛的代价。毕竟那是皇帝。毕竟只是幼女。没有人猜得到,在京都因皇榜张贴内容而沸腾的此时,当朝皇帝,在罪己诏上按上了手印。谢慎从浑身颤抖着,眼睁睁地看着那封宣告退位的罪己诏从自己眼前拿开。

高善双手捧着那份罪己诏,将其递给身穿太子朝服,头戴冠冕的谢兰胥。谢兰胥拿起帝王玉玺,在手印旁盖下红章。谢慎从忽然爆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他剧烈挣扎着,眼神死盯着那份罪己诏,目眦欲裂。“皇上可知,自你幽居紫微宫后,始终未弃你而去的人是谁?”荔知说。谢慎从激动不已,瞪着荔知似要将其食肉寝皮。“是被你夺去了贵妃之位的苏嫦曦。”谢慎从挣扎的动作一停,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你一生将女人视为玩物,你看不起女人,却不知唯一真心待你的,也是一个女人。”荔知说,“你自以为看透人心,将帝王心术运用得炉火纯青,却不知自己早已众叛亲离。”“你会走的这一步,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太子。”荔知看着谢慎从,缓缓道,“是因为你。”“你()作的恶(),最终害了你自己。≈ap;rdo;金碧辉煌的紫微宫被晚霞贯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流淌在绿瓦上赤红的夕阳,宛如无数少女用生命写就。她们注视着,注视着罪魁祸首接受制裁。带着那份罪己诏,荔知和谢兰胥走出了紫微宫。留下高善冷眼看着从椅子上坠落的谢慎从,像一只蠕虫那样在地上挣扎嘶吼。愤怒吧,继续愤怒下去。让地狱之火永远烧灼着他,让他一日日在悔恨和愤怒中度过余生。就像曾经的他一样。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殿中。谢慎从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鹿窈的脸庞。谢慎从看着她,露出恐惧的表情。“皇上……如今该叫你太上皇了。”鹿窈纤瘦的身影,在逆光之中,却像一座即将压覆下来的大山。她如从前那般娇娇柔柔,仿佛不涉世事的天真少女,背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握得却是有倒刺的真皮鞭子。“现在该轮到你陪我做游戏了,你可要活久一些呀,这样,才有趣呢。”从云翳中破云而出的霞光,挥洒在皇宫此起彼伏的琉璃瓦上。霞光汇聚着风云,也汇聚着新的希望。一日后,罪己诏公布在皇榜上。天下哗然。谢慎从的时代,就这么结束了。在监国太子的调停之下,举起叛旗的圣子宫接受招安,带着四十万大军归顺朝廷。有此锦上添花,谢兰胥在三日后顺应百官推举,万民之意,于众望所归中登上了皇帝宝座。登基当天,大礼完毕。即将去往封地上任的凤王求见新帝。“……你要见荔知?”谢兰胥不辨喜怒的目光从上到下审视着谢凤韶。谢凤韶没有丝毫恐惧。他的目光过于平静和坦荡,就像是一堆燃尽的火。谢兰胥思考片刻,让荔知和其相见。荔知再次和谢凤韶四目相对,心情复杂,莫名的愧疚让她沉默着,不敢先行开口。谢凤韶看她的眼神并无丝毫旖旎,从头到尾,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带她一起离开,以正妻之位重新安葬,可以吗?”片刻后,荔知作出了回答。她相信,真正的荔知也是这么希望的。谢凤韶虽然身为亲王,但却对她行了一礼,他真切地向她投来感谢的一眼,然后转头离开。再没回头。他的身影,比起最初相见那时,似乎佝偻了不少。凤王离京,去往封地赴任。这京都里能够形成漩涡的引子便又少了一个。天下,似乎真正迎来了太平。百官眼看新帝的位置越坐越稳,这心思也就渐渐活络了起来。一封封举荐自家女儿的请安帖子,雪花般飞向新帝案头。()没成想,短短一月之内,他们便迎来了第二次大典——封后大典。因着皇后出生之时,京都昙花一夜竞开,新帝决定效仿魏晋风流,用白纱,白绢丝,并紫结缨。礼台之上,百官注目之中。新帝拉起了皇后的手,将一串熟悉的贝壳手链串在了她的手上。“答应你的,我已经都做到了。如今你可还有未了心愿?”谢兰胥笑道。荔知含着动容的泪光,深深注视着眼前之人,缓缓摇了摇头。“既没有,那么从今以后,便要安心陪我走下去了。”谢兰胥朝她伸出手,悬在半空。荔知看着那只手,没有犹豫,用力握了上去。两人十指相缠,共同享受着台下排山倒海一般的祝颂之声。谢兰胥转身正面接受百官觐见,他没有看见,那抹动容在他移开目光后消失不见。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唳,众人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羽毛亮丽的青鸟拖着长长的尾羽消失在蔚蓝的天穹。荔知所披的白色帔帛在风中如流风回雪,又如那振翅的青鸟,在身后反复盘旋。谢兰胥眯着眼抬头望去的时候,荔知忽然问:“阿鲤以为,凤凰能够被驯服么?”谢兰胥略一思考,回答道:“能被驯服的,还能称为凤凰么?”荔知笑了:“英雄所见略同。”“是夫妻所见略同。”谢兰胥纠正道。那只青鸟,在空中盘旋几次后,渐渐飞远了。它一定数不清今日振翅过几次,就如一个人,也数不清她一生说过多少句谎言。而最高明的说谎者,说出的谎言连自己都会相信。真亦假来假亦真,不到最后一刻,谎言是不会被戳破的。而那最后一刻,至少不是现在。谢兰胥柔情万丈地望着她。旖旎的霞光从云端倾洒而下,藏匿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他的眼眸之中,她洁白的身影纤尘不染。她紧握着手中的宝藏。神秘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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