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目的明确,很快选中了一匹白色的细棉布,扯够了尺寸回家裁贴身的小衣。
这个比起棉衣稍微简单些,虞九阙打算请教一下方蓉,学会了自己在家做。
另又选了菊青、棕褐料子各一块,两人各裁一套平日里穿的。
到这里本该结束,偏生秦夏偶然瞥见了一名哥儿看中的木红色布料。
因是用苏木套染所得的红,所以称之为木红,颜色红中带一点橘调,最是挑肤色。
那原本看好的哥儿扯起来搁在脸上比划了比划,发现把自己本就不白皙的脸色映衬得愈发灰黄,赶紧抛下。
这一下子,就落入了秦夏的眼。
他顺手捞起被抛下的布,示意虞九阙往这边凑凑。
“我瞧着这个好看,你觉得如何?”
虞九阙看了看那料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但耐脏的冬衣,果断摇了摇头。
论喜欢与否,他是喜欢的。
论实用与否,他觉得不该花这个冤枉钱。
可是这点心思哪里能骗得过秦夏。
他二话不说就扯起布头,在虞九阙下颌处比划。
一旁的伙计瞅见了,立刻道:“哎呦您看,这颜色一添上,衬得您都发光!正好年下穿身红衣裳,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一套词说得秦夏忍不住笑,虞九阙见他明显是心动了,赶紧劝道:“少买些吧,这颜色也太张扬了。”
“哪里张扬,这叫喜庆,没听人家说么,新的一年红红火火,你穿上了,咱们摊子的生意也能更好。”
这回轮到虞九阙无奈地勾了勾唇,小声道:“你这都是什么歪理。”
但好似越是这样说,秦夏却就越想买。
虞九阙见劝不住,只得在一旁认命地看伙计拿着长尺子和大剪刀,一顿摆弄后裁下了对应的尺寸,叠好后和刚刚他们选好的其余布料摞在一起。
之后秦夏还想看别的,愣是被虞九阙拉走。
“不能看了,再看咱们带出来的银子,还没出这个门就要没了。”
两件棉衣最贵,一件七钱不讲价,总共一两二钱。
几份布料尺头不一,价格各异,加在一起是一两五钱。
虞九阙说的真是没错,这才刚进第一家铺子,五两就去了一多半。
秦夏头一回被虞九阙扯了个踉跄,再看小哥儿,一脸心疼银子的表情,遂劝说道:“一年到头也就做两回新衣裳,夏天一回,冬天一回,再者说了,衣裳做出来,又不是穿个几天就丢了,买了好料子,两三年也穿得,这么一算一点都不贵,你说对不对?”
其实这么说已然是保守了,一件棉衣哪里有穿两三年就不要的。
仔细些穿,再定期补一补,老子穿完儿子穿的都常见。
虞九阙倒也不是那等守财奴,只是银钱总是来得困难,去得容易。
鼓囊囊的钱袋子瘪了,总要难受一下子。
他很快想开,问秦夏道:“接下来咱们去买什么?”
秦夏早有成算。
“除了菜肉,其余的今天就买齐,算上糖瓜,再买一张新的灶王爷像、福字、春联、门神、炮仗……对了,还要买祭祖用的香烛纸钱。能放得住不怕坏的糖果瓜子之类的也买些,留着过年当零嘴。”
大雍朝的春节习俗和后世已差不离。
除夕当夜,要吃年饭、祭先人、放鞭炮以及守岁。
这些是无论家里人丁是否兴旺,都必不可少的。
要凑齐这些个年货也简单,放眼望去,街市上张灯结彩,处处可见喜庆的大红。
灶王像和门神像都是木刻版画,最便宜的一张仅需几文钱,贵些的能印出好几种颜色,花花绿绿的,也不过十几文钱。
春联和福字可在街上寻书画摊子上的穷书生现写,秦夏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却觉得这书生的字还比不上虞九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