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手艺是一个厨子的立身之本,若是大师傅的拿手菜让人学了去,很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卷铺盖走人。
在庄星的眼里,秦夏这个当掌柜的虽然年轻,手艺却绝对不输刘府的大师傅。
秦记食肆虽然店面不大,但那些个菜色没有一样是庄星从前听说过的,按理说越是如此,秦夏越该藏着自己的看家本领,哪知秦夏做菜的时候放什么料、用什么火候,全都大喇喇地任由他们看。
庄星不相信会有厨子心这么大,他疑心掌柜的一定还是有所藏私,只不过手段更隐秘罢了,这才符合人之常情。
“星哥儿,去端个砂锅,里面铺上竹篾,再放些葱姜。葱用香葱,姜切大片。”
在庄星想东想西的间隙里,秦夏已经把那几块五花肉煎好了。
肉块滋滋冒着油星,泛着一层恰到好处的焦黄,让人觉得就算是现在咬一口味道定然也不错。
架起铁锅,秦夏抓了一把□□糖,开始炒糖色。
冰糖在热油中慢慢融化,冒出细小的气泡,秦夏往里倒了一定量的水,这是一会儿东坡肉上色的关键。
“掌柜的,砂锅准备好了。”
听到星哥儿说的话,秦夏把盛出来的一盘子五花肉端了过去,挨个放到了砂锅中竹篾上,葱姜则垫在下面。
加上酱油和刚刚煮开的上色糖水,一杯花雕酒,水没过肉块时,秦夏合上了砂锅盖,嘱咐庄星道:“看着火,煮开后抽几根柴出来用小火慢炖,三刻钟后喊我。”
庄星连连点头。
这两道大菜有了着落,剩下的就相对简单了不少。
秦夏还打算做一道灼八块、一道蓑衣虾球,再来一道香烤羊腿。
此外尚有几道素菜,需等食客到了后再下锅。
申时四刻,秦记食肆的阁子内坐满贵宾。
兴奕铭作为东道主居于主陪的位子,一桌六人,以一名身穿华贵绸衫,明显年岁最长的掌柜为首。
方才见礼时秦夏已经听兴奕铭介绍过,这位年过不惑的掌柜姓桑,在城里做绸缎布行生意。
“桑掌柜还有个身份,那便是宋府宋老爷的大舅子。”
此外,兴奕铭还私底下同他小声提点过。
秦夏一下子想起于顺给他们讲过的“宋府八卦”。
他默了默,试探性地问道:“可是那位早逝的宋夫人的兄长?”
兴奕铭对于秦夏知晓这些个宋府之事并不意外,点点头道:“正是,桑府家底亦厚,早年更在宋府之上,昔年宋夫人嫁给宋老爷,人人都说此乃下嫁。”
但后来桑府走了下坡路,宋府反而蒸蒸日上,齐南县的首富之位竟换了一家坐。
秦夏只觉得齐南县当真是太小,随便扒拉个人都能和宋府扯上关系。
不过这么听来,宋老爷那般宠爱家中妾室,却迟迟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扶正,八成也是因为桑府横在眼前的缘故。
这点小插曲很快被他抛诸脑后。
那位桑掌柜看起来人是傲气了些,多半是看不上秦记食肆这种小地方,也不知道兴掌柜是怎么硬生生把人请来的。
来都来了,秦夏自是要让他觉得不虚此行才好。
桑成化确实有些瞧不上秦记。
他的确也爱寻美食享用,但和兴奕铭不同,像是路边的小食摊、街边的小食店,向来入不了他的眼。
他最喜欢去的是城中两个最有名的酒楼——常悦楼和百味轩。
常悦楼以坛子肉闻名,百味轩则擅做一道百味鸭,但近来常悦楼深陷风波,百味轩的灶头大师傅也因为老妻病逝而无心掌灶,灶头临时换成了他的大徒弟,别人吃不出来,但桑成化却知道不是那个味儿。
徒弟到底是徒弟,要想练成师父的本事,且还有日子。
而兴奕铭就是这时候给他递出了帖子,邀他往城中鹤林街新开的秦记食肆赴宴。
桑成化拿到帖子后一脸莫名,秦记食肆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