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进士”与“进士”一字之差,待遇差之甚远。
毕竟一国之中,官职着实有限。
像是殿试前三,可留京入职。
二甲出身的“进士”,大多被派往地方,成绩不好的末流,只能从七品小官熬起。
三甲出身的“同进士”那就更不必提了,只能跟在二甲后面捡漏。
因此莫正这把岁数了,仍旧只是一个县学教谕而已,但他对此并无什么不满。
大雍素来重视科举,县学掌一县文教,网罗的皆是一县之内最为有才华的年轻人。
他虽寒窗苦读数载,也曾怀报国之志,但在见识过官场倾轧后,深深认识到自己就在这个芝麻大的位置上致仕,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近来唯一的烦恼,就是年前府城新派下来的鲁训导。
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个关系户。
县学之中,教谕掌教学,训导掌政财。
鲁训导来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几个亲戚安排进了县学饭堂。
从此之后,本就味道不怎么样的县学饭堂,变得更加难吃。
眼看再过几个月,今年的乡试就要开考,因家境原因,只能吃饭堂的县学生员们却还个个连肚子都吃不饱。
终于有人忍不下去,告到了莫正眼前。
莫正此前不用每天守在县学,就算是在,也有家人送饭,因此从未去过饭堂。
得了消息后,他才去饭堂看了一眼……
确实看起来殊难入口。
将此事告知鲁训导,鲁训导却只会哭穷,说什么拨下来的银子太少,不这样做哪里够用。
莫正本来不愿和鲁训导对上,县学上下都知道莫教谕是个老好人,最擅长的就是“和稀泥”。
但饭堂这事,鲁训导实在做得太过。
那些食材简陋如此,想也知道多出来的银子都进了谁的口袋。
生员们吃不好,哪里还能专心钻研学问,考出好成绩?
届时乡试的结果不好看,打的是他们整个齐南县的脸。
莫正开始调查此事后,便得知县学内的夫子常来附近的“秦记食肆”用午食。
一些有小厮使唤的学子,还会让小厮买了送进学堂。
他正为县学午食心烦,因而特地没让家里人送饭,溜达过来,想要看看。
尝过几口,莫正意识到为何这里明明和县学还有一段距离,却能引得夫子们牺牲午间休息的时间,过来用饭了。
说句粗鄙之语,那县学饭堂的餐食拿到秦记,怕是人家后院的狗都不吃。
再说丰弘阳和项夫子。
他们原本对着莫正食不下咽,如坐针毡。
但渐渐发现莫正一门心思吃饭,压根没有搭理他们俩的意思后,他们当然也不舍得浪费,也迅速埋头吃起来。
由于秦记的菜味道实在太好,吃着吃着,就沉浸其中,顾不上忐忑了。
一顿饭吃罢,伙计又送上漱口的清茶。
莫正已经在想,不如以后他也不必让家人送饭,转而来秦记吃算了?
思及此处,他忽然灵光一闪。
只是有些话在外不宜说。
“若吃好了,咱们就一起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