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吴妈扶着墙,领着乔攸在楼上转过一圈,气若游丝道:“从今天起,传菜侍餐洗碗这些事你一律不准插手,你的任务就是负责玄关庭院的卫生,以及到点下楼欢迎少爷回家,懂了么。”乔攸最后为自己争取:“洗菜切菜也不行?我切菜真的很专……”“不行。”吴妈无情打断他。听他这么一说,不知是不是幻觉,肚子又开始疼了。乔攸:口亨。一旁的角落,两个正在擦地的小保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你说,他都把少爷害进医院了,主人为什么不撵他走。”“可能,现在是关键时期,少爷不好造次,毕竟那位很快就回来了。”“真的?!消息可靠不?”“绝对可靠,那天我无意间听到少爷打电话是这么说的。”“要不要这么早啊……我还想多过两天摸鱼日子呢……”“咳嗯。”两个小丫头正聊得火热,没注意身后站了人。等她俩反应过来,一回头就对上了吴妈犀利的凝视。俩人弱弱低头。“我是不是强调过很多次,绝不能背后提及那位,还是说,工作太清闲这嘴巴就闲不住了。”吴妈义正词严。“对不起,我们以后不会再犯……”小丫头们连连道歉。吴妈继续领着乔攸熟悉环境,乔攸好奇:“刚才您说的那位,是哪位?”吴妈换了副虚弱脸:“说起来我也得好好给你念叨念叨,在我们陆家有‘三不’禁忌。”乔攸点点头:“我知道,主人私事不过问;主人情史不八卦;顶层阁楼不能进。”这种桥段,狗血文里都快写烂了。吴妈:?“前两条说对了,最后一条,你不进阁楼怎么打扫卫生?”吴妈白了他一眼,“少爷有位小叔,是个厉害的狠角色,他现在去了国外跟项目,归期不定。但如果他回来,千万不要注视他的双眼,在背后更是不要提及他。”乔攸:我拿的……应该是狗血爱情小说里的路人甲角色,而不是玄幻灵异小说里的路人甲吧。“为什么。”“不该问的就别问,我还能像你害我一样去害你?”乔攸:“再造谣网暴你了哦。”“咔嚓!”楼上传来碗碟摔了一地的声音。“陆景泽!你不要碰我!”“呵,你这个人,连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你的身体,已经全权由我掌管,现在说这话你不觉得很可笑么。”“陆景泽,我爸爸是欠了你的钱没错,但我也是有尊严的,我说过会还你就一定会还你,你更没有权力掌控我的一切。”隐忍含愤的声音传来。“还我?你知道你爸爸欠了我多少钱么,你除了这副身子,还有什么是我看得上眼的?你要拿什么还。”“啪!”耳光声响起。“陆景泽你禽兽!”楼下正对的狭小储藏室里,乔攸在墙上添了一笔,彼时,偌大三个“正”字齐齐整整排一排。从进这个家到现在,短短五天,乔攸已经第十五次听到这种对话,两位就跟复读机一样,字字相像,连语气都不曾改变。每当两人吵完架,乔攸这个劳什子就得上去打扫他们的战场。屋内,满身红痕的阮清捂在被子中,身体瑟瑟发抖,泪水晕湿了枕头。乔攸在一边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玻璃,一脸八卦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阮清。原文中,陆景泽这个禽兽第一天把阮清带回家就不顾人家反对来了个强行上垒。哦,现在是变成了第二天,第一天这几人都是在医院卫生间度过的。而每次上垒完,也都是工具人保姆不辞辛苦兢兢业业赶来打扫战场。“你别看……”床上的阮清背对着乔攸,却像背后长了眼。乔攸抬手捂住眼,透过指缝吃瓜:“没看呢。”门外响起脚步声,进来一戴着金丝眼镜的清瘦男人,他身穿古早狗血文家庭医生标配的衬衫套马甲,神态从容,进屋直奔床边,看来对这个家也是驾轻就熟。乔攸大喜,在心中默念:“你下手一定要这么狠?拜托,温柔一点吧。”“你下手一定要这么狠?拜托,他还只是个小朋友。”检查完阮清的身体,医生严肃道。乔攸忙叫住医生:“不对不对,最后一句应该是‘温柔一点吧’才对。”医生:?他沉默许久,幽幽看向陆景泽:“要不,你顺便温柔一点?”陆景泽睨了乔攸一眼:“你收拾完就出去。”又看向家庭医生:“还有你。”被撵出来的乔攸和医生相顾无言。晚上,照惯例。“我让你坐下吃饭你没听懂?”陆景泽的冷喝声从餐厅传来。阮清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颈间红痕久久未消,透着一股糜艳的气息。他一瘸一拐,银牙暗咬,丝毫不理会陆景泽就要往楼上去。乔攸抱着扫把坐在楼梯上看热闹,从旁边小保姆海玲手里抓了一把瓜子:“你猜,接下来陆少是不是又要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海玲沉思片刻,摇摇头:“我猜陆少这次会直接把桌子掀了。”她将瓜子揣兜里,拎起垃圾桶蓄势待发。“嗯——嗬!”随着一声怒吼,两米长的木桌瞬间翻了个底朝天,上面的碗碟碎了一地,桌角磕在地砖上裂出蜘蛛网。乔攸幽幽看向小保姆:“你赢了。”桌子一掀,倒霉的总是小说里的保姆、佣人,一帮人敢怒不敢言,忙着擦地摆桌收拾碎玻璃。行行好,这都几点了,这俩人都不用睡觉么?乔攸望着满地狼藉,陷入沉思。翌日一早。陆景泽这不做人的大早上又开始发情,乔攸拎着扫把从门口路过,就听到屋里传来阮清小声的呜咽:“出去,不要,放开。”陆景泽不稳的气息传来:“我说过,你……没资格……跟我提要求。”几分钟后,陆景泽穿着睡衣出来了。乔攸:所以《霸道陆总极速爱》,是指这个极速?列队恭送陆景泽离开家门,吴妈下来给保姆们安排工作。最后,她穿好外套提起手提包:“还有,这段时间我得回老家,儿媳生孩子,我儿一人忙不过来,我不能在这监督你们,自己长点心,别惹麻烦,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们。”说完,她拎着小包包急火急火燎出了门。和原文一样,吴妈有事回家,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一群小保姆没了管束无法无天,恰逢这时陆景泽光明正大偷看阮清的日记,知道他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遂发疯,把人丢了保姆堆里,扬言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做什么他做什么,哦不对,他初入职场少了些规矩,麻烦你们好好教教他。”“教”是带引号的。小保姆们还真当阮清失宠,可着劲儿欺负他,想把人逼走自己好上位。结果真就给阮清折腾得够呛,最后这群人被陆景泽以“左脚先踏进餐厅、地上有根头发没扫掉、谁允许你当我面扎马尾辫”等各种奇葩理由被扫地出门。乔攸沉思:要不要也加入欺凌小受行列呢?这样就能顺理成章被扫地出门,出去过他的快活日子。可如果走了,白干三天不说,身无分文上哪讨饭活下去?况且,这么瞧着,每日摸鱼看戏的生活倒也还算自在。虽然这些烂俗狗血桥段也是吃了吐吐了吃,碍不住人家现在是真人快演,别有一番风味。果不其然,和原文发展一样。晚上,阮清坐在花房望着窗外月光出神,陆景泽这禽兽手里拎本日记下来了,身边仿佛被黑气围绕,不寒而栗,一张嘴,声音森寒:“你说,傅温谨是谁。”乔攸一听,来劲儿了,拎个扫把开始摸鱼,围着二人假装沉浸在自己的清扫世界里,看着十分卖力。据不完全统计,傅温谨这个名字在文中至少出现过五十几次,但作者没对这个人有点滴着墨,永远只活在二人的争吵声中。阮清抬了抬眼,泛红的眼尾透着一丝荒凉:“呵,你现在不光霸占我的身体,连我的日记也要看。陆景泽,你还真有教养。”陆景泽一手揣兜,一手将日记本扔他脚边:“你只需要回答我,傅温谨是谁。”“是我爱的人!你满意了?他和你不一样,他视我如珍宝,永远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乔攸东扫扫西擦擦,离太远听不清。欸?陆景泽脚底是垃圾对吧?作为一名合格的保姆,应当第一时间为雇主排忧解难保持环境卫生。不是为了听八卦。“你——!阮清,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最爱的人。”陆景泽上前一步,抬手想要抓住阮清的衣领将他甩出去。结果一脚踩上扫把,人很尴尬的一个重心不稳跪倒在阮清面前。看到这一幕,阮清别过脸,不着痕迹地笑了下。陆景泽瞪大双眼,长这么大没丢过这等大脸,他顺势爬起来,看向蹲在他身边扫地的乔攸。“出去!”乔攸答应得麻利,出去没几分钟又拿着抹布开始擦玻璃。二人激烈的争吵声再次传来,乔攸回房间后在墙上刻下了新的“-”。翌日一早,乔攸身穿女仆装跟着小保姆们列队恭迎陆景泽起床,就见他拽着阮清的后衣领给人拖了过来。大老远就感受到陆景泽身上散出的极寒气势,大家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脸。只有乔攸,头抬老高,瞪俩大眼,满脸激动:快快快,让我听听,是不是和原文写得一样。陆景泽将阮清狠狠甩到人群,撞倒了一名无辜的小保姆,他冷声道:“你们听好,从今天起,这个姓阮的将和你们同吃同睡同劳动,你们什么待遇他就什么待遇。”“不过。”他话锋一转,“鉴于他刚大学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初入职场的新人得有老前辈们好好教一教吧。”阮清低着头,不发一言,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手指渐渐收拢。小保姆一听,还真当自己有了上位机会,顺势挺直腰板,互相对视一眼,笑得几分得意。交代完,陆景泽由司机伺候着穿上西装外套,阔步离开家。没人注意到,他走到门口时,不着痕迹地回过头,余光瞟了阮清一眼。乔攸也没看见,但他知道。这样追妻,难怪后面要火葬场,啧。陆景泽一走,小保姆们来劲儿了。一人扔给他一套女仆装,笑道:“既然是陆少规定,那你也别再把自己当这家的未来主人,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你自己也清楚吧。”阮清默默接过女仆装,点点头。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每日无休止的工作也好过他在陆景泽身下隐忍承欢。等阮清换好制服出来,等待他的是保姆a扔来的抹布,保姆b送来的垃圾袋,保姆c甩来的纸篓子,还有保姆defg……阮清一声不吭,也不拒绝,默默接受一切。几个小保姆坐在主人的沙发上嗑着瓜子喝着咖啡,阮清刚扫干净的地立马又落了一堆瓜子片。保姆a嗤笑道:“看来你是真不会干活,看不到这里一堆瓜子皮?”阮清提着扫把走回来,秀丽的眉微微蹙起:“这里我刚扫过了,请你们不要把瓜子皮乱扔。”“哗啦——”话音刚落,阮清劈头盖脸地挨了一兜子瓜子。保姆a笑得像小说中的恶毒女炮灰,得意洋洋:“你的工作就是把这里打扫干净,我的工作就是监督你,你有意见?奉劝你别把自己当陆家未来少奶,我们少爷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也不过是他无聊时候的消遣,玩腻就扔的东西,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乔攸刚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这一幕。和原文中一字不差的台词,这老套的戏码让当时的乔攸忍不住锐评:“别人写烂的东西你还用得乐此不疲,不是吃了吐是什么,没创意。”教教你,什么叫新型职场霸凌。他横着眉走到阮清身边,满脸不悦:“前辈悉心教导你你还不领情,真把自己当这家的主人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说完,抢过阮清手中的扫把,娴熟的将瓜子壳扫成一堆,用簸箕收好。心中暗骂:别人家总裁几年前就用上扫地机器人,就姓陆的还用着最原始的清扫工具。他抬起簸箕,严肃道:“扫起来的垃圾一并丢到垃圾桶里,这个还需要我教?”乔攸直直盯着阮清的眼睛,一脸恨铁不成钢。随即,手一扬,瓜子壳全数泼在保姆a脸上。保姆a刚还得意着,一下子炸了毛,尖叫一声跳起来,手忙脚乱拍着身上的瓜子壳。乔攸拉过阮清的手,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继续愤愤道:“要你有什么用,赶紧过来学着点。”说完,不等保姆a开口,他拉着人就跑。一直把人拉到他的杂物间里,从他穿来时穿的那身衣服兜里摸出仅剩的二百块,扬了扬:“让你报销你就跟聋了一样,百位数的加减法都算不明白?笨死得了。”他把二百块甩阮清身上,态度嚣张:“我都替你算好了,赶紧拿钱滚粗我的视线,别碍我眼。”新型职场霸凌,也要保持原汁原味的语言羞辱和动作粗鲁。阮清默默看着他,良久,从他手里顺过扫把。“乔哥,我知道你虽然态度恶劣却是在帮我,但是……”阮清提起扫把,垂了眼,“我喜欢干活,总比做一只没有自己思想,每日只能被关在笼子里等他恩宠的金丝雀要好。”他叹了口气:“谁会想做这样的金丝雀呢。”乔攸:我想。厌倦了辣眼睛的狗血小说书评,也厌倦了每日对着电脑坐到腰酸背痛,更厌倦了“欸这时候我就要给大家推荐一款非常不错的颈部按摩仪”。乔攸也知道阮清人如其名,清骄孤傲,如果说要他必须从原文中选一个看的过眼的角色,那必然是前期的阮清。父亲烂赌欠一屁股债,他自小懂事优秀,凭借努力考上全国最好的政法大学,本该拥有光明未来,谁知碰上了陆景泽这个类人。然后就是每天的固定八点档:“你说清楚,傅温谨到底哪里比我好。”“让我说傅温谨,那你解释一下颜泽渝是谁!”“好,看来我是多余的,那我走。”“你走,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再随机穿插些许保姆镜头:“阮先生求你快回去吧,少爷见不到你已经发疯了。”滂沱大雨下,淋成落汤鸡的保姆给阮清磕着头如是道。前期阮清那种坚韧不拔的小白花形象还能博得乔攸些许好感,加之他本人长相又是楚楚可怜的杏眼桃睫,总之乔攸现在并不反感他,甚至还有点怜惜。这孩子这几天被陆景泽折腾得不轻,走路都不稳当,看得出他下身很难受。乔攸抿了抿唇,再次横眉冷竖:“也不知道天天装这病歪歪的样子给谁看,一会儿过来厨房找我领金丝燕窝羹,动作麻利点,我没有等人的习惯。”阮清虎躯一震,瞳孔剧烈扩张:“不……不用了。”“又在这装什么客气。”阮清叹了口气,耿直的性子让他不得不直言不讳:“乔哥,我知道你没有下毒害我的想法,但你做饭……真的很难吃。就让我……不识好歹地拒绝你吧。”乔攸:?不管了,爱谁谁。在这些以欺凌阮清为乐试图将人逼走好自己上位的小保姆中,唯一没有出手的只有一个爱和乔攸凑一起看热闹的保姆海玲。她不像那些一门心思想在陆景泽这里上位的保姆,她的心,早就在她初到陆家时扑向了那位光风霁月的男人。听说,他马上就要回来了。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