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状态也不太好,也是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眼睛还有点发直,好在已经恢复了意识,制服外套脱在手里,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这人看着他,叫了一声:“院长。”
赵没有脑中传来嗡的一声。
“你叫我什么?”
对方张了张嘴,显然也不太确定,但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道:“我们之前在温室里见过,赵院长。”
他们跟对暗号似的,“大王叫我来巡山?”
“……全场酒水二百五。”
赵没有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嗡嗡声更剧烈了。这歌词他之前从未听过,只有当年古都那帮二世祖在温室蹦迪时才用这个背景乐。
可那是多少年前?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刻,又有人走了上来,不确定似地开口:“赵院长?”
赵没有猛地看向人群。
他想起来了,这些他在大都会素昧平生的考古学家中,有很多他曾经熟悉的面孔,被他的烟味儿熏跑的实习生,总是叫刁禅贵妇院长的女研究员,万里挑一的精英,各种渠道塞进来的关系户……
这些都是当年古都研究院的人。
还有一些他不太熟的面孔。赵没有深吸一口气,竭力冷静下来,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慢慢浮出水面——他看向一个吐的尤为严重的考古学家,对方有很严重的少白头,这个特征拉出了赵没有脑海深处的一根引线——他见过这人。
这是南极方面的研究员。
考古学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身份?
是不是能够进入量子场阈的人都与当年有关?
赵没有立刻想到了那场实验——融合实验。其中涉及到量子技术和意识转化,并且使用了活人实验体。
紧接着他便有了一个疯狂至极的猜测——
他们至今,是否仍处于一场巨大的实验当中?
这个猜测一出,就像一枚齿轮扣上停摆的机括,赵没有的大脑忽然开了闸,洪水般的记忆将他淹没,迅疾得如同骤然出鞘的刀,在周身劈出万丈悬崖。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画面轰然而下。
“院长?”赵没有身边的考古学家被吓了一跳,只见赵没有突然弯下腰,双手抱头,有红色的**滴在地上——他的耳朵在流血。
“院长?!”考古学家色变,在场的人几乎都见过这种反应,这是意识开始在遗址溶解的前兆。
“让开。”有人大步走上前,是钱多多。
他一把将地上的赵没有抱起来,但是赵没有整个人都在抖,钱多多几乎稳不住他,赵没有的眼睛和鼻子也开始流血,死死地咬着牙,像是在忍耐某种极大的痛苦。
钱多多看不下去了,掰着他的嘴,强行将他的口腔打开,把自己的手腕塞了进去。
赵没有下嘴的力气极大,手腕几乎立刻见了血,血管破裂,血直接滋了出来。剧烈的腥气似乎让赵没有清醒了一瞬,他挣扎着松开嘴,呛了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钱多多不由分说地撞上来,把所有的血都堵回他的喉管。
旁边的考古学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亲在一起,或者说是钱多多单方面摁着赵没有在嘴喂嘴,血腥又缠绵,活像要把彼此吃掉。
“这是怎么了?”柳七绝走了过来,也被这俩人的架势吓了一跳,“我操。”他赶紧把围观的人都赶开,“我是不是该给你俩变张床?”
赵没有根本听不到柳七绝的声音,唾液和血液的交换在他和钱多多之间造就了某种连接,似乎有一只触手探入他的脑海,在绞肉机般疯狂滚动的记忆中摁下暂停——他猛地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人,满脸是血,“……钱哥。”
“赵没有。”钱多多似乎想朝他伸手,却听到赵没有又说了一句:“钱多多。”
伸出的胳膊猛地顿在半空。
“不,钱哥。”赵没有像后悔似的,飞快地改回了原来的称呼,“……你让我缓缓。”
他得缓缓。
去整理脑子里那些突然多出的内容。
那些多出来的记忆,那些除了古都往事之外又突然浮现的画面,那是谁的经历?
就在方才,就像一张巨大的储存卡突然导入赵没有的脑中,他毫无征兆地想起了许多他根本不曾经历的事——回忆里有刁禅,有柳七绝,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人和不知何年何月的大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