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言语像魔障一样不断的灌入谢嫦的耳朵,在脑海里翻腾,撞的她脑仁生疼,她捂着耳朵想要将这些声音全都隔绝在外,却还是不行,丝丝缕缕细微的声音从缝隙里钻入,听在耳中却如丧钟轰鸣般清晰。
当众宣誓(首订求支持!)
“够了!!”
一声大喝,谢嫦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那双手干瘦如柴,根本挡不住那些杂乱的声音,她抬起头,夜风吹起她脸庞边凌乱的发丝,让人看到她脖颈和侧脸上蜿蜒密布的黑色疤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更是佐证了他们的想法,果然是妖女,这种魔纹一般的疤痕岂是寻常人能有的?
谢嫦惨然一笑,高声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谢塘的后人,就合该跟他一样,那好,从今往后,谢塘做过的恶事我要做,谢塘没做过的恶事我也要做!”
她咬牙像是发誓一般对所有人宣布,“从今日起,我谢嫦,就是下一个鬼师!”
众人惊骇,其中一人拔刀出鞘指着她怒喝道,“妖女,这里可是化虚门,岂容你放肆!”
谢嫦唇角微弯,勾起一个娇媚的笑,用沙哑的嗓音说着娇俏的话语,听着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容不容得我放肆,又岂是你说了算的?”
话毕,她像是突然起了跳舞的雅兴,双臂向外弯曲,轻飘飘的踮起脚尖转了个圈,以体内还未完全成型的迷心蛊,加上之前她曾在各处留下的细小如灰烬的躁蛊,瞬间在人群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轻微如尘埃的躁蛊随着夜风吹动,无声无息的附在了人的衣服上,又顺着衣服爬到皮肤,咬出一个不痛不痒还没蚊子感觉大的伤口,钻了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谢塘灭了苗疆的缘故,江湖上会蛊术之人少之又少,几乎消声灭迹,所有人都缺乏对付这种手段的经验,一时不慎竟然有数十人中招。
“啊!师弟,你干什么对我拔剑!”
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那被称之为师弟的青年男子却充耳不闻,双眼无神,直愣愣的又刺了一剑过去,口中不停的只念叨着一句话,“杀了你”。
随着这一剑的声响,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顿时又多了好几人痛呼出声,人群呼啦一下散开,原本的亲朋好友同门兄弟霎时间犹如有了血海深仇般打斗起来,招招要害剑剑逼人,惹得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防备周围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躁蛊使人失去理智,听从本能,迷心蛊使人迷乱,出现幻觉,眼前无论看到的是谁,都会当成死敌,与之不死不休。
这两种蛊搭配起来,还真是意外的好用。
谢嫦面上带着些欢喜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玩具,站在群英荟萃的柱子前,观望着这一场奇异的闹剧。
正在谢嫦看着面前上演的这一出好戏时,突然一声怒喝惊的她回了神,回头一看,原来是化虚门的门主杨清竹匆匆赶来。
此刻他正双目圆瞪,怒气冲冲,“谢嫦,你若肯现在收手,我念着旧情,还能饶你一命!”
饶她一命?说得好听,从他们得知谢塘死了的那一瞬间,他们就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谢嫦哈哈大笑,笑的直不起腰,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这老不羞,与我有什么旧情!”
杨清竹一把年纪,在化虚门内威望深重,几时会被一个小辈这样调侃羞辱?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便要拔剑上前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却被一只无力的手轻轻按住。
急促的咳嗽声让杨清竹不得不先顾眼前,他扶起关毓清,哀声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关毓清哀求道,“师父,放她走吧。”
旁边有还神色清醒苦苦支撑的江湖人闻言连忙高声阻止道,“杨门主,不可啊!若放此妖女,无异于虎归山林,将来定要为祸江湖啊!”
杨清竹看着关毓清苍白的面容,双眼莹光闪闪带着渴求的神色,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舍不得在自己爱重的徒儿面前做出手刃他心爱之人的事,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见师父的态度有所松动,关毓清露出欣喜的笑意,又咳几声,勉强运起内力道,“今谢塘后人谢嫦救我关毓清一命,于化虚门,常阳伯府都有大恩,不便出手,但也不会包庇,若各位江湖好汉想要除魔卫道,就请出了常阳以后,自行解决吧!”
此时一些门派人数众多江湖上地位斐然的宗门因为各处有自己的院子,离得颇有些远,这才姗姗来迟,听闻关毓清此言,具都不言语。
有的或是与化虚门交好,卖他们一个面子,有的或是想着出了常阳才能更神不知鬼不觉。
一时众人之间心思各异,一片寂静。
谢嫦抚了抚自己额前花白的发丝,用有些怪异的声调咯咯娇笑几声,“你可别指望我感激你。”
关毓清远远的凝望着她,“我不需要你感激,只要你能放过那些无辜的江湖人,解了他们的蛊便好。”
无辜?他们无辜,我不无辜吗?
“好啊。”谢嫦欣然答应,眼中笑意俞深,“只是我怕你们出尔反尔呢,等我出了常阳,再给他们解吧。”
关毓清此时已经有些理解谢嫦为了救他而取旁人性命的行为了,不得不说,一向悲天悯人的关毓清,此时心中竟然不太在乎那些江湖人的安危了,他只想让他的阿嫦,赶快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一口答应。
现在是在化虚门的地盘上,又是关毓清在和谢嫦谈判,旁人纵使心存不满,也不敢轻易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