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了旁边盆装的多肉植物肉瓣上面的水珠,他伸了一根食指,轻轻捻了一滴水珠,然后以指为笔,以水为墨,用瓷砖作纸,在冰凉的瓷砖上面写下了“隻”一字。梁隻写完,手还没收起来,忙抬头去看宋莘,“是这个隻。”可意料之外的是宋莘看了一眼那瓷砖面,又看向他:“没了。”梁隻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可等他看了刚刚他写字的那块地方,那里除了残留有点水渍外,没有半分写过字的迹象。梁隻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睛一直看着瓷砖面,眼里满是无可奈何。忽然他看到本来光滑的雪红瓷砖变成了纹理分明的白净掌心。梁隻感觉喉头一紧,他咽了一下口水,木木地抬头去看宋莘。宋莘语调柔和:“写我掌心吧,刚没看清。”梁隻听了这话顿时感觉呼吸一滞,他颤动着睫毛,他看着举在他身前的手,抬眸发现宋莘一直看着他,就像个耐心的等候者,眼里没有半分不耐。梁隻把右手握成拳,过了一会儿,微微拢开了,慢吞吞地伸出一根食指,缓缓靠近一直等在那里的“纸张”,指尖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梁隻感觉自己的指尖就像碰到了一团火,燥热顺着指端爬向掌心再渗进全身上下。梁隻一笔一划地书写着,就像一个刚学会写字,要把自己写的最好的字上交给老师检查那么郑重其事。梁隻感觉一整颗心都被激动兴奋紧张的情绪充盈着。就像在那半山腰上开满花朵的桃树,清风一来,风携着桃花往下坠落,落在梁隻的心间,在里面砌成一间名为“宋莘”的心房,并且只要一触碰到宋莘,就会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粉红泡泡,由内到外的喜悦,兴奋,激动。梁隻写完,收回了手指,合拢起了右手,那根就像刚触电完酥酥麻麻的食指正藏在掌心里面,“写好了。”宋莘冲他轻轻笑了笑:“我懂了。”宋莘一笑,梁隻感觉自己完了,有一瞬间他觉得原来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真的是件让人开心的事,特别是看到宋莘笑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强烈。梁隻拼命压制自己毫无规律的心跳声,又听到宋莘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梁隻睫毛抖了抖,一股酸意从心脏漫出来,席卷全身,他嚅动嘴唇,顶着宋莘好奇的眼神,半晌才道:“你叫什么名字呀?”问完之后,梁隻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搞笑,是个明知故问又不得不问的问题。“我叫宋莘,宋朝的≈039;宋≈039;,莘莘学子的≈039;莘≈039;,是不是也有点难懂?”梁隻摇了摇头:“没有。”一点都不难懂,“宋莘”这可是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他写的最多的名字了,怎么会难懂呢?宋莘微微扬了扬自己手里面的橘子汽水,“谢谢你的橘子汽水,我很喜欢。”说完跟梁隻挥了挥手,转身走回了教室。等宋莘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梁隻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跟宋莘说再见,不过现在让他回去敲窗户告别,他是没有那个勇气的。“我很喜欢”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颗甜蜜的糖果,甜蜜冲淡了酸涩的味道,梁隻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回到教室,周随刚忙完作业,“梁隻,刚我看了你的试卷,借鉴了一下。”梁隻点了点头:“嗯。”
“哎!梁隻,你耳根子好红啊!像滴血一样,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周随本来趴在桌子上的,忽然弹起来,伸手揪着梁隻的耳朵:“而且摸起来很烫。”梁隻把他的手搡回去,道:“没事。”“这么烫,真的没事吗?”梁隻点了点头:“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面有数。”他的身体只是对宋莘比较敏感而已。一片树叶梁隻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而且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中午也没有睡午觉,按理来说应该会很快入睡,可他现在躺在床上,木然地看着上铺的床板,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失眠了。凌晨两点的时候,梁隻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后在洗手池里洗手的时候,看见窗外闪过一道雷电,风驰电掣的似乎要把夜空劈成两半。雷电闪了半边天,紧接着梁隻听到一阵闷闷的雷轰声,自遥远的天际传来。这场大雨的前奏并不长,梁隻洗完手刚拧紧水龙头,外面就响起了哗啦啦的雨声,越来越大,仿佛整个天都倒过来了似的。梁隻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倾盆大雨搭配电闪雷鸣,有种莫名歇斯底里的放荡不羁的感觉。窗外雨点飞溅进来,打在梁隻的脸上,留下一抹冰凉。梁隻转身回了寝室,慢悠悠地往里走,可是忽然脑子想到了什么,忙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一样地冲到寝室外面的走廊上,果然在水泥面上看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因为楼栋顶檐的遮挡,鞋子暂时还是干燥无虞的,可如果待会儿风刮起来,风雨交加的,那好不容易晒干的鞋子肯定湿了。刚才跑的这么急,可是现在梁隻站在原地,目光呆愣地看着那双球鞋,顿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把上面的鞋子取下来,最后轻轻放置在隔壁寝室窗户的下边,摆放好鞋子后,他站起来,低头看着这双鞋子,身后的天空劈来一记白光闪电,点亮了半边天,同时也把梁隻的身影照亮打在窗户上。“靠,大半夜的谁站外面啊!装鬼吓人啊!”隔壁寝室不知道谁被打雷声吵醒了,烦躁地扭头看窗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忍不住大骂了一句。梁隻赶紧转身走了,回了寝室里面。第二天,雨停了,可经过一夜的狂风骤雨,地面湿漉漉的,积水一洼接着一洼,像一面面明镜。夜里雨大风急,校园主干道上的几棵大榕树落了满地的落叶,几截枝杈也被刮断打落地面,教学楼前面的花坛里面的月季花经过了一夜风雨,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蔫着脑袋,随处可见的是一片狼藉。“靠,这雨下的真是时候,专挑我们值日周的时候,这一堆树叶得扫到什么时候。”几棵大榕树下,四五个学生正挥着扫帚在清扫落叶,扫了半个小时了还没扫完三分之一,没有耐心的人忍不住开始吐槽。“就是,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教室上早自习呢,烦死了,落叶多就算了还湿哒哒的,抬去倒不得重死人!”他们吐槽的间隙,梁隻已经又倒完一次垃圾回来了,手里拎着透明的塑胶垃圾桶往回走。把垃圾桶搁置地面,梁隻拿起垃圾铲和扫帚,边扫边铲落叶。扫到一半,他听到了一阵学生嘻嘻哈哈的声音,循着声音去看,他看到了台阶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