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问:“哪个案子?”“还是倒卖舆图那个,跟田里的泥鳅一样滑,已经折了我几个暗桩,我得亲自去一趟。”“好。”张小敬一向做事有分寸,他也没再问,只是内心总隐隐有一丝不安,没来由地有些心慌。18、张小敬到亥时才出了门。他脱了官袍,换上了一身黑衣,带了几个人趁着夜色从后门走的。走前檀棋拉住他,往他怀里塞了一块青色的玉牌,说是公子给的,让他务必保存好,归来时再亲手归还。张小敬咧着嘴摸了摸玉牌坚硬的质地,留下一句放心吧,便转身离开了。张小敬走后,没一会儿天上便淅淅沥沥地开始飘起了小雨。雨滴落在房檐上,滴滴答答地吵得李必心神不宁,他在塌上又翻了个身,却毫无睡意。李必小时候落过水,留下了些寒症,一到阴雨天膝盖便隐隐作痛。以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今晚却觉得疼痛格外难熬了些,到底是刚出了深冬的天气,被子里如何也睡不暖和。他索性喊来檀棋点上了一个炭盆,又灌了个汤婆子,才觉得暖和了一些。“雨势越来越大,他们在雨夜里赶路,危险了些。”李必捂着汤婆子,还是忍不住与檀棋说了两句。檀棋剪着烛花,笑道:“公子放心吧,张都尉这样的身手,不会有事的。”“倒是难得听你夸上他一句,你们两个总是互不相让。”“那是他没脸没皮,也就公子温良,愿意忍着他。”李必闻言笑了笑,复又摇头:“没有。”“什么?”“我没有让着他,他很好。”阴雨连着下了两日,张小敬还没有回来。李必恰好休沐,便在府里静静等着。直到0719、李必盯着那块玉牌,呆愣了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那玉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穗子上的血水干了后便结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李必伸出手指去想要把穗子理顺,却怎么也弄不顺,最后一挥手将玉牌掷在了地上。他重新跪坐下来,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李必在心中告诫自己不可慌乱,现下要冷静,冷静才能救张小敬。张小敬。这个名字在李必的喉间滚了一圈,落回了心底,如同一片落叶无声无息,却定了李必的心。“在哪出事的?”只不过片刻,李必便恢复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在城外十几里的郑家村。”檀棋站在一旁答话:“那村子早几年闹了疫病,早就荒了,没剩下几个人。”“去查,你亲自去一趟。”李必站起身,往外走:“备马,我去一趟平康坊。”雨还没停,稀稀疏疏地落下来。檀棋怕李必受了凉,想要给他备马车,却被李必制止了。“别耽误时间了,我骑马去,你快去城外探查。”说完李必便翻身上了马,朝平康坊疾驰而去。从靖安司到平康坊,并不算远。李必到时,李香香正在给客人唱曲儿,见到来人,有些惊诧。“李司丞?”李香香停下手里弹琴的动作:“您这是?”李必一身青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鬓边的头发也落下两缕搭在额上,显得有些狼狈。“香香姑娘,请原谅李某唐突,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跟香香姑娘谈谈。”李香香闻言娇笑一声,指了指一旁的客人:“要跟我谈,得问问客人同不同意。”李必看了眼一旁的男人,沉声说道:“靖安司办案,请这位公子退避,所有损失,李必一律赔偿。”那男人一听靖安司三个字,立马站起来行了个礼,慌忙地离开了。李香香见状嗤笑一声:“窝囊。”李必向来不喜这种地方,被这房里的香味熏得头晕,皱着眉说道:“张小敬出事了。”果然,李香香听了这话,神色间多了些严肃。“因为倒卖舆图的那个案子?”“你怎么知道?”李香香冷笑了一声:“早告诉他这案子有蹊跷,偏不听。”“有什么蹊跷?”李必连忙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