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这一点,那些好人家的儿郎,都随便姑娘挑拣。”“章家的嫡次子,前阵子才刚考出了秀才…还有张家的庶长子,那生意做得老大了,将他们张家的商号都开到江南去了…王家的独子,继承了他家的千亩良田…”“刘妈妈不必再说了。”温萦柔打断了媒婆的说话,气度如月,昂首坐在椅上,像极了冬日里迎风不折绽放的梅花。“萦柔只有这一点要求,左右我也不着急出嫁,若是刘妈妈寻不到合适的,那便慢慢来。”刘妈妈轻微蹙了蹙眉间,紧而又恢复常态,她拍拍温萦柔的手,“有!我什么样的儿郎都有!”“保证不纳妾的也有,只不过家中困顿些,若是要拿出多少聘礼来,那便有些为难了。”“萦柔不必多少聘礼,只看人品是否敦实,若是刘妈妈觉得合适,便可安排我相看几眼。若是人都未曾见过,萦柔定是打死也不愿的。”她这样的姿色,媒婆自然是愿意介绍聘金给的多的人家,毕竟聘金多,财力厚,给媒婆的礼金也会多。可她抵死不愿,媒婆自然拿她没有办法,嘴上应着好,心中已经暗骂她清高了许多遍。然后,媒婆又拿出了许多银钱来,递给温萦柔道,“姑娘的手艺好,调的几款香熏,味道淡雅又不失高洁。这几日戴出去,荐给一些夫人小姐,她们都极其受用。”温萦柔除了去看房,也没有闲着,还买回来了许多制香的器具用品,在家中捣鼓制出了几款香薰。媒婆走动得广,让她们在中间推销最方便不过。温萦柔提出了让媒婆售卖,在中间赚取佣金的法子,如今已经初见些成效了。温萦柔瞧见了银子,脸上才淡淡一笑,“劳烦您用心。”就算以后嫁人了,温萦柔也不打算一直在家中做个料理家事的妇人,打定了主意要做些小买卖,制香调香便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到时候待时机成熟,她准备再在京中寻个宅子,开个铺面。对于媒婆让她多制些香的要求,温萦柔答应了下来,这才起身送了人出去。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温家的门吱呀一开,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门口排了队的车夫一个个都振奋了起来。有个车夫上前一步道,“姑娘,我是刘家公子,派来接您的。”却让温文博伸出胳膊拦住,厉声喝道,“什么刘家公子张家公子的,你若再要毁我妹妹清誉,你瞧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那车夫这才讪讪地退了回去……其他车夫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响了起来。温文博以前去京城做工,都是坐在牛车上,同满车的伙计同坐在一起,如今有了温萦柔在身侧,便不好去挤牛车了。这十几天来,他们做过不少的车架,车夫却没有一个靠谱的,不是拉媒作保,就是眼睛带着邪光不断往温萦柔的身上瞅。还好近来田柳村抓了不少地痞流氓,又有温文博陪驾,那些车夫倒也不敢放肆。温萦柔戴着帷帽,躲在温文博身后,边走边透过白纱瞧着路边停着的车架和车夫。蓦然,被一个车夫吸引了过去。那个车夫身材高大,体格壮硕,脸色黢黑,眉骨高阔,长得有些凶恶,左脸上似是还有一道疤痕。他岿然站在一辆整洁的车架旁,瞧着让人非常有安全感。温文博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生面孔的车夫,得了温萦柔的点头示意之后,才上前问道,“你这马匹有点瘦啊,车架瞧着也不是上好的。去京城多少钱啊?”马夫唔咽几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摆手。这是不会说话的意思。又拿出一个小木板出来,上头写着“上车五文,包车一日三十文。”温文博瞧他居然是个哑巴,皱着眉头转身就想走。还是温萦柔扯了扯他的衣袖,“不会说话好,不会说话清静。”她没有意识到,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车夫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似激动,又似紧张。车夫温萦柔是个极其心细的人,为了不让她瞧出端倪,宋楚平着实下了不少功夫。不仅鞋底加高了两寸,显得更加高大,并且在后背上还塞了不少的棉花,营造出一种驼背佝偻的模样。为了更像底层百姓,还特意用草药抹了脸,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黢黑如炭,又易容加高了眉骨与颧骨……经过这么多层层工序,宋楚平自信不仅是温萦柔认不出他来,就连生他养他的老太太,也定然想不到这是她儿子。温萦柔今日出门虽然带着及腰的长帷帽,让人瞧不清面容与身形,可是顶着长帷帽的发髻却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