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再等一年就知道了。”周斯复说,“明年生日的时候,再看看你今年给我许的愿望实现了没。”可哪有什么来日。那一年的冬天,他们就分开了。那年生日,他许的愿很简单,仅仅只是希望周斯复能够顺利通过转正考核,成为达诺菲的正式员工。他没想到,自己的愿望威力会那么大,转眼八年过去,周斯复已经摇身一变,从一名普通员工变成了达诺菲集团的大boss。回忆的片段纷至沓来,往事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到眼前,令他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恍惚当中。正在这时,他听到耳畔传来周斯复略带懒散的声音:“帮我许个愿?”渐渐回过神来,隔着昏黄烛光,时添抬眸望向对面的男人:“你想许什么愿?”“随便,”周斯复唇边擎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别咒我就行。”盯着光影中那道高挑的人影看了片刻,时添缓缓开了口:“那在许愿之前,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周斯复:“什么?”“今天下班前,我接到律师的电话,通知我明天带齐所有文件,亲自去一趟民政局。”眼里盛满斑驳烛光,他双手合十,对着周斯复笑了起来。“生日快乐,周斯复。”他说:“我要和季源霖离婚了。”054第二天是个周五,回公司上班后,时添专门抽空和公司请了下午的假,请假的理由是“离婚”。热爱吃瓜和八卦的人资小姐姐不小心说漏了嘴,只是短短一上午的时间,这个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公司。柒方资本的员工们这才知道,公司新来的门面时大顾问原来是名已婚人士。不过,这位已婚人士似乎马上就要回归单身了。离开办公室时,时添发现有好几个部门的职员们站在走廊上,在自己经过时一边用余光偷偷瞥自己,一边偏着头窃窃私语。看到此情此景,跟在他身旁的宋兆良忍不住打趣:“有钱有颜还单身,时添,从今天开始,你恐怕就是咱们公司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了。”被宋兆良这么一开玩笑,时添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红:“宋哥,你知道我的性|取向。”“我指的不止女孩啊。”宋兆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们部门有个刚入职的小帅哥,前两天找小陈千方百计地打听你的消息,还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了小陈,让他转交给你,小陈没和你说?”时添如实摇头:“没有。”他心里很清楚,陈助理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从带着陈助理出来单干开始,他就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了陈助理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规划——先搞钱,再想别的,以后再随随便便相信男人,他就是狗。民政局下午两点开始上班,律师告诉他,他的丈夫季源霖会提前十分钟,也就是一点五十分左右和他在大门口碰面。无论是前期的债务纠纷和离婚财产分割,两人都是全权交由律师处理,几乎没有见到过彼此。几个月过去,由于离婚官司已经告一段落,且离婚冷静期的时间已到,目前剩下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夫夫双方亲自前往婚姻登记机关,申请领取离婚证了。
驱车前往民政局的路上,时添接到了一个周斯复打来的电话。在十字路口踩下刹车,他连接蓝牙,按下了接通键:“喂?”“确定不再考虑一下我的方案?”男人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问,“万事总是有备无患,时总。”时添微微抬眼,看向头顶的红灯倒计时:“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民政局是政府公共部门,到处都有保安和监控。更何况,我俩还没正式离婚。要是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怎么样,那我就可以以家庭暴力为由告他了。”他对周斯复说:“你放心,我能搞定。”挂断通话,时添开着车穿过两条市中心的商业街,很快就抵达了经开区的民政局大院。刚把自己的车在停车位停好,他便看到一辆酷炫的银灰色玛莎拉蒂从院门外驶了进来。根据玛莎拉蒂的车牌号,他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季源霖那台全球限量版的attroporte。这辆车原本通体纯白,看起来非常简约大方,不知道季源霖为什么会将车漆换成了银色。直到玛莎拉蒂在对面车位稳稳停下,注意到了车辆挡风板上包裹着的透明保护膜,时添才突然想起来,就在几个月前,周斯复的司机曾驾驶着一辆黑色suv,将季源霖的玛莎拉蒂怼进了望月楼的人工湖里。也不知道将这辆受损严重的豪车恢复到现在的程度,季源霖到底费了多少心思和气力。很快,玛莎拉蒂上下来了一名衣冠楚楚、相貌出众的年轻男人,不是别人,就是马上就要成为他前夫的封禹集团现任董事长季源霖。季源霖显然也认出来了停在对面的是自己的奥迪。低头整理了一下领口的领夹,又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便朝着这边迈步而来。在距离奥迪不到五米的地方,季源霖停下了脚步。几个月没见,除了打官司以外毫无交集,对于他们两人而言,在过去八年间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季源霖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坦然面对坐在车里的自己,于是干脆站在原地,低下头看起了手机。在车里默默注视了一会站在车外的男人,时添拍了拍西服口袋,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在不在,又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文件袋,推开车门下了车。听到车门发出开门的响动,季源霖也随即停下翻阅手机的动作,朝着他抬起头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时添看着季源霖将目光缓缓落到自己脸上,眼里有那么一瞬间,迸发出一抹惘然若失的光芒。低头一掩,再抬眼,他发现那道光消失了,像是自己的错觉一般。“……嗨。”季源霖微微颔了颔首,对着他打招呼。时添一言不发,只是拎着密封的文件袋,站在车前冷冷看着他。见时添一直僵立在车前不动,季源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察觉到他的动作,时添遽然间绷紧脊背,往后连退数米,反手握住了轿车的车门把手。“不要过来。”指尖以极轻微的幅度轻轻颤动,时添的声线有些不易察觉的抖,“……你离我远点。”步履渐停,季源霖举起两只空空如也的手,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添添,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盯着面前的丈夫,时添的目光愈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