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遇上了房瑜这样耐心温柔的师傅,又天天跟在纪南星身边耳濡目染,这两年学医学得极快,一般的小毛小病都可以顺利处置了,纪南星打算自己去临川的时候让阿桂在芳英堂坐诊,不严重的病人阿桂便可以应付,若是有阿桂解决不了的病症,再去万年堂请大夫看。
临行那日,纪南星去与魏胜安敲定行程,回到芳英堂时已日薄西山,阿桂正在诊室中整理当日的医案。
她走过去听阿桂聊了一会儿当日的病人,一扭头,却发现屏风后的诊床上坐着个人。
阿桂顺势便将她推到屏风后,讪讪地道:“纪娘子莫怪,英国公对我家有恩,我不得不卖他一个面子……”
纪南星被推到裴逸面前,就再也走不动路了。
他仰脸盯着她看,深邃的黑眸隐隐流光。
“看什么看。”纪南星将手里的医案摔在诊床上。
“好久……没看到你了。”
这倒是实话,上一次这样四目相接,还是他第一次去匈奴之前。
裴逸伸手想够一够她,纪南星退一步躲开了,没好气问:“眼睛好了?是用了那个什么……会让人血沸之药?”
裴逸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道:“没有全好,天黑灯暗的时候,仍然看不见。”
这药到底该怎么用,纪南星其实满心都是好奇,但她怎么可能纡尊去跟裴逸打听这个,只又冷笑道:“废话,天黑了谁都看不见,又不是猫头鹰。”
她低头打量他两眼,“腿也好了?”
裴逸老实回答:“其实没有。是你阿耶上次提到‘人偶常’,令我想到主意,找能工巧匠按着腿形做了一套银甲,裹住双腿,行走骑马之时,便不会无力支撑了。”
纪南星点头“嗯”了一声,裴逸以为她挺满意,仰脸依旧死死盯着她看,解释道:“南星,我不愿拖累你,所以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
纪南星一股无名之火顿时上涌,“裴将军,我在你眼中,是那种势利眼、自私鬼,是吗?”
裴逸愣了愣,忽闪着睫毛看着她。
“你觉得你得打了胜仗、治好了眼睛治好了腿、等萧煌死了,我才肯跟你在一起,是吗?”
裴逸弱弱摇头,可纪南星仍在气头上:“你一声不吭,说走就走,还觉得是为了我好,是吗?你悄悄冒着奇险去治病、去灭萨奇格,是觉得万一你不留神死在了外头,我也不用替你难过,是吗?你一年多都音讯全无,是怕我日夜惦记你,耽误了自己,是吗?我真是谢谢您了,裴将……不,现在是英国公了。您一番好意,我无福消受,您爱去哪儿献殷勤,便去哪儿献殷情吧,慢走不送!”
她放完了这样一堆狠话,自己转身便往外走,在身后重重带上门,发出“砰”的一声。
走到院中,阿桂正在探头探脑。
还没等她责怪,阿桂就主动走上来道:“原本是不想让英国公进门的,但我实在想知道那天狼花是怎么用的……”
说到这个,纪南星也有些按捺不住,问:“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见过你才能告诉我。”
纪南星便怂恿阿桂道:“那你去问问他。”
“好!”阿桂马上就要跑去敲诊室的门,纪南星一把抓住了她道:“现在别去。等夜里再去,看他会不会走。”
阿桂被纪南星按到了二更时分才去找裴逸,又到了三更敲过才回来跟纪南星转述。
原来那什么天狼花性情极烈,又难以寻觅,裴逸是找了当地一个多年的老猎户才打听到了天狼花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