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渺渺默默理了一下宋星逐一番充斥水份的描述,尝试提取干货:“你看到贼人面目了吗?”
宋星逐蹙眉,似记起极不愉快的回忆:“殿中黑暗,他又突然袭击,我连人影都没瞅到就被他一下……”突然意识到失言,话锋一转,“不是我打不过他,只是敌人太阴险,本仙略略大意了。”
方渺渺:“……”
他又拧起眉心道:“只是,贼人袭击我的灵力有些奇怪。”
她心中一凛,问道:“怎么讲?”
“不论正道还是魔修,修行者的灵力属性不外乎金、木、水、火、土五行,有大能者,能同时修炼其中二三行,比如本仙。但袭击我的那股力量,竟似五行全占。三界之中,我想不出有哪号人物这般厉害。就算有这号人,修为都如此精粹了,至于来钻人家的地洞偷东西吗?”他叹口气,“可惜我被撞飞后晕了一晕,没看到他的模样。”
方渺渺心念转动:灵力五行全占?如果真有这样的人,能穿过九层杀阵抵达最底,也不足为奇了。不过,她可不会宋星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以他的本事,骗过石龙、再穿过九悬阵盗走令符,未必做不到!更何况,她正是在与他交锋后不久失落面具的,会不会是他捡去了面具?
百年前天枢星君率兵围攻大夜弥城,把妖尊逼走,摇身一变成为妖族的接管人。怎么想怎么可疑!刚刚他说的,是不是欲盖弥彰一番鬼扯?
她仰仍打量着他的表情,试图看穿这个人。可是他的神情纯净得似月光洗过,不见一丝阴霾。
她猛不丁问道:“你说被贼人撞出一段距离,是有多远?摔哪儿了?”从细节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若撒谎,总能露出破绽。
他含含糊糊:“也不是很远……离宫墙还有一段距离……”
她更加生疑:“到底跌哪里了,指给我看看。”
他不情愿地道:“我撞到宫墙上又反弹回来,跌进那个花坛里。”他指了一下那遥远之处的宫墙。
方渺渺手搭凉棚望过去。哦豁,真够远的。宫墙的墙砖赫然凹进去一片。宋星逐心中十分懊恼——好丢脸!早该把墙面修好的!
方渺渺又回头看了看王殿,从王座的地宫出口,穿过大殿正门,直到宫墙——好家伙,这道线凌厉得连弧度都没有。如果真的存在那个五行俱全的贼人,把宋星逐这样撞出去也不是不可能。而宋星逐只是撞晕了,并没有骨骼全碎小命归西,也的确有点本事。
不过,即使道理上说的通,方渺渺这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怎会就这样轻信他。非但不信,还要把他列为第一嫌疑人。
她心中冷笑:我踏月可不会轻易被花言巧语所骗!
宋星逐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她审视的目光,自顾自地嘀咕:“自我接管妖族,平时多数住在沉星阁。妖尊不在,日常我便把王宫封锁起来。除了召主事们议事的时段,平时绝无人踪。王宫上空和入口都布有禁制,不知贼人是如何进来的。”他叹口气,“不过,一个五行修为俱全的人,突破禁制想必不难做到。”
方渺渺心思转动,记起试图溜进王宫的烟傀。既然令符早已失窃,那么,最近驱使傀奴进入王宫的人要么不知道令符已不在,要么目的不是令符,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瞅了宋星逐一眼,问:“这事还有人知道吗?”
他神情一紧:“本仙被人打晕这种事……当然绝不能让他人知道!”
方渺渺:“……”这人还真是把面子看得天下第一大啊!她问的是九悬楼进贼的事!若此事泄漏,被人猜到令符失窃,妖族必会内忧外患。
她只好再次发问:“我是说,王宫进贼这件事,有别人知道吗?”
他摇摇头,答道:“地宫既然藏在王座底下,自然是妖族的极隐秘之地,我不敢轻易泄露,不曾告诉任何人。如果能说与谁……”他声音稍低下去,“那只有与妖尊商量吧。”
方渺渺心中一凛。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到了亮底牌的时刻了吗?她竖起浑身警戒准备应对,他却没事儿人似的,不低头看她一眼,只托着她迈出宫门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