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很快就结束了,但是同学们的热情还没消退。
教室后排靠窗,这原本是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本该是这样的。小鸟游空夜托着腮,盯着黑板仿佛在认真听课,背后却因为周围同学的视线而寒毛倒竖。
这视线不含任何恶意,他也知道这些活在阳光下的小孩不会对他有什么恶意,他只是……本能地对别人的关注感到不适。
小鸟游空夜叹了口气,干脆趴在桌上,像一只懒散的猫咪在晒太阳。然而他的视线却向左偏移几分,落在隔壁座位的柯南身上,又叹了一声。
有时候他真的不能理解柯南,这家伙为什么能这么沉着冷静,难道每个侦探都是这样的吗?
在他来到米花町之前,柯南就已经变成小孩在帝丹上学了。他要做的事情不比自己简单,而此时,这位前辈竟然在满脸阳光地上课,仿佛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此时,被注视的男孩察觉到了,那两声叹息实在太重,柯南转过头来,疑惑地对他比划口型:“怎么了?”
小鸟游空夜动作轻微地摇摇头,想起什么,又自言自语般地问:“你会活下来吗?”
这次柯南没有听见。
这是理所当然的,帝丹小学的教室比哥谭猫头鹰法庭的禁闭室要吵闹得多,就连向他投射来的视线也更热烈。就像寒冬中突然照在背后的烈日,炽热至极,带来温暖的同时也带来灼烧般的剧痛。
小鸟游空夜揉揉自己的眼睛,眼眶又开始发热了,他熟练地闭上眼,等那股热意随着冬日的冷风散去了,再重新睁开。
希望这里的生机能一直延续下去,不要像那片废墟一样,让人连回忆起来都觉得难过。
他眨眨眼,感觉有一道目光格外强烈,他立即转头看过去,却捕捉到一个紧张尴尬的小豆丁,对方把头扭回去的速度几乎和他追踪速度一样快。
这个人……他记得叫近藤西林。
半个月前,小鸟游空夜将他从校园暴力中解救出来,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关注空夜了。抽屉里隔三差五出现的小零食小礼物也是出自他手。不过,最近来自其他人的礼物也多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灰原哀在场,她肯定要开口调侃了:这边捡一个小可怜,那边救一个小可爱,你是不知道自己顺手帮了多少人吗?
可惜她不在。
而柯南现在在认真上课——认真在脑内研究谜题。
所以小鸟游空夜只能暗暗苦恼了,为自己不明原因的人气。
“真糟糕。”
糟透了。
他非常不擅长应付善意。
这点自我认知,小鸟游空夜还是有的。
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简直坐立难安,总觉得自己不配,总觉得该做点什么才能回应这些善意,又觉得自己真做了什么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于是湖水般澄澈的蓝眼睛又泛起波澜,他苦恼地低下头
(),闭眼(),睁眼,闭眼,睁眼,然后盯着桌上的书不再抬头,似乎要把自己的课本盯出一朵花来,直到手捏着的书页被戳出一个洞,旁边的部分也因为微微失控的力道被扯得嘶啦作响,他才从中惊醒。
还是做点什么吧。
不管做些什么,他不想呆在这里扮演一个阳光开朗小男孩。
“若狭老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咳了几声,咳得像把肺里的空气全挤了出来,确保全班都能听见,“可以去校医室吗?”
讲台上,若狭留美的脸部肌肉僵了一瞬,又来?
不是,你请过多少次病假了,每次都挑我的课请假,找茬是吧?
如果小鸟游空夜的身体状况像她从医院调出的那份病历一样,她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以他在校运会的表现、在校外某些地方留下的激战痕迹,这病历分明是伪造的!
上个月还虚弱到差点进icu,现在能跑能跳,还能和利爪打群架,说出来谁信啊!波本伪造资料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
尽管在心里疯狂吐槽,若狭留美还是露出一个和善中略显担忧的笑容:“能自己走吗?要不要同学扶你过去?”
小鸟游空夜也摆出柔弱可怜的样子,仿佛听不懂她问句中的阴阳怪气:“没关系的,我自己过去就好。不要耽误其他同学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