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宣宁盯着她,目光澄澈。“我最多只去两日,你愿不愿意等我两日?”宣宁没有回答她,执意道:“不要去。”“杏花很需要这笔钱,而且我也想问一问赵昂为什么要害我。”苏小冬并不是骄纵任性的人,只是下定了主要想要去做的事常常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两日后,我会回到这里来找你,若你不愿意等我,我们便只能就此告别,你要按时服药按时换药,日后自己多加小心,不要再受那样重的伤了。”宣宁一时有些生气。他鲜少救人,难得救回来了这么一个,竟然又要往龙潭虎穴里钻,果然是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白费那么多力气。陈杏花于苏小冬是故交,赵家两个公子更是同她斩不断理还乱,相比之下自己与苏小冬非亲非故,确实不必为她操心那么多,于是宣宁不再劝她,冷眼看着她和陈杏花相互搀扶着离开这处农家小院,连一声道别都懒得同苏小冬说起。——————再次看见赵家高耸的大门,苏小冬觉得恍如隔世。确实是恍如隔世,如果没有宣宁,她现在应该是一抹游魂飘到赵家大门口来。以往她作为赵家的丫鬟,除了与主人家同行之外,是不能独自从大门进出的,而这一回,陈杏花不仅拉着她的手从大门跨了进去,大门两侧还站了两排家丁。这阵势——她回京都时,府里所有人夹道相迎也不过如此。她不过是摔了一次山崖,再次回到赵府,怎么便像是成了座上宾?跨进赵府大门,苏小冬便开始觉得古怪,她拉着陈杏花停住脚步,身后的大门适时地轰然关上。“杏花,府里怎么变得这么古怪?”陈杏花面色雪白,松开苏小冬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小冬,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如果我不把你带回来,他们便要带走我弟弟,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对不起,小冬。”苏小冬一时不明白陈杏花在说什么,听得云里雾里,待要追问。赵轩身边的李叔已经赶来,插话进来:“苏姑娘回来了,大公子有请,您这边请。”苏小冬跟着李叔走,陈杏花一路在后面跟着,却再也没说一句话。李叔说是赵轩要她过去,领的路却不是赵轩住的金玉阁方向,越走越往赵府深处走去,最终领着她走进赵丰礼所住的青梧院。苏小冬进赵府时,赵丰礼已经闭门不出好几年,青梧院的人一向深入简出,她对于这位一手缔造了赵府财富的老人家一无所知。她被带到青梧院堂屋,屋里上首的位子是空着的,左右两张圈椅一边坐着赵轩,一边坐着赵昂,身后是跟在他们身边的贴身伺候的丫头小厮,里头有几个也是苏小冬面熟的。赵昂一改素日嬉皮笑脸的模样,面色阴沉,微微蹙着眉头盯着苏小冬看。却是赵轩面色与平日无异,面如春风,和煦温润,笑吟吟地问苏小冬:“小冬,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你愿不愿意帮帮我们?”“我?”苏小冬指了指自己,“我不学无术,能帮上什么忙?”赵轩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小厮将一个纸包托到苏小冬面前。苏小冬认得那个纸包,她捡到宣宁那一日,陈杏花来找她想办法让自己可以抵挡暑热,从参加选拔的丫鬟们中脱颖而出,这纸包便是宣宁那日让她转交给陈杏花的那包药粉。纸包里面的药粉只剩了一半,另一半想是陈杏花已经服下。赵轩依然是和颜悦色:“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药粉是什么?你又是怎么得到的?”(修)苏小冬自然是不能告诉赵轩。一则,她确实不知道这药粉是什么,二则,宣宁赠药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帮陈杏花,她不能转头便出卖了他,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呢!苏小冬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装傻:“这是我老家的偏方,散热消暑最管用,那天杏花来找我,我也就是碰碰运气把这包药粉给了她。”赵轩依旧笑容温和,颇有循循善诱的意思:“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哪几味药材?”“我不知道,是大夫配好了的药。”赵轩点点头,示意小厮将药粉撤下去,另有一人捧了个布包上来。赵轩扯开布包,从里头抖落出一地晾干了的药材,他并不急着追问苏小冬,而是不慌不忙地从自己腰间扯下一块木牌伸到苏小冬面前:“你坠崖后,我们本想收拾了你的东西给你立个衣冠冢,可是我在你的柜子里发现了这个布包和这块牌子。”布包确实是苏小冬的,木牌苏小冬也认得,那时候宣宁刚刚被她带回来,对她充满戒备像是只刺猬,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他声音清冷疏离地说,无论如何都是他欠她一条命,日后遇到难事,可以凭着这块木牌去找他。她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会遇上什么需要找他相助的事,但还是承他一份情,把牌子仔细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