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而知。谢沉珣早上不在,又出去了一趟,中午才回来。虞翎正好赶着趟,过去书房寻他时,他颀长身形站在书墙前,背对着她,手里拿本书,看不清是什么。窗外明亮日光透进屋内,他做事时不喜人吵闹,她也没出声打扰,只去找她以前看过但还没看完的一本朝政策论。书房每日都有小厮打扫,书籍齐整摆放檀木架上。谢沉珣大抵是知道她不喜欢这种晦涩难懂的书,整理时放得很高。虞翎踮脚几次,伸手碰都碰不到,反而闹出些动静,鼻尖冒了淡淡香汗,洁白手腕展在别人面前,掌心还缠着白布。她双腿纤长细直,娇满胸口微压着书架,轻喘气,身姿曼妙。娇艳少女骨肉匀称,昨日她犯病引起不少争议,不管是谈什么,都离不开她这张脸,若她呆得再久一些,不知该有多少人为她写诗作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抬起来把书拿下来,虞翎转头时没站稳,半跌到他怀中。她手微撑他硬实胸膛,抬头看谢沉珣,神情有些怔愣,微歉道:“我打扰到姐夫了?”谢沉珣知她身子虚,扶她站稳些,她微微抖了下。夏日衣衫格外轻薄,像直接碰触到她温热的腰部,光滑细腻,分不清是碰到了衣服还是肌肤。他骨子里有种内敛,没做什么,只看了眼册名,最后把自己刚才看的诗集给她,道:“这种书不适合你。”谢沉珣一贯不让她看难读的书,没有用,等将那本晦涩策论放到案头后,他又坐回案桌旁,提笔回去继续写密信,是虞翎看不明白的字。摆在山形墨玉笔架边上的貔貅镇尺底座方正,雕刻有一只蓄势待发的貔貅,是辟邪物。她好似才明白他刚才只是在给她挑书看,轻抿唇,只轻抱着书走到他身边,轻唤声姐夫。谢沉珣笔微顿,看向她问:“是有什么不懂的?”虞翎不知道怎么说,她唇瓣上有很浅的牙印,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浓长睫毛轻轻颤了颤,道:“我昨日去方府便惹了那么多人,心中十分怕出嫁之后,别人也讨厌我。”书房内安安静静,她语气里有不安,女儿家的娇媚香气慢慢溢在四周,从前还因此被说过一次,谢沉珣沉声开了口道:“她们比不得你,故而嫉妒你,何须在乎?只要侯府还在,便不会让你委屈。”陆蓉蓉父亲正要升迁通政司参议,要在谢沉珣这里卡一关,要是得罪了他,升迁无望,少不得要慌慌张张讨好,付家是不想招惹到侯府和皇贵妃,自家女儿又有错在先,传出其他谣言更是麻烦,走过场的诚意自然也不会少。经此一次,至少不会有人明面上给她难堪。那盆小莲花开在窗边花几的白瓷碗中,清雅袖珍,养得好便俏。虞翎敛住眉,最后轻缓口气,道:“虽知姐夫在宽慰我,但我心中仍是高兴,我知道她们都比我厉害,想是过于在乎,钻牛角尖了,昨天在方府犯心疾,还怕方家笑话我,熬了好久才敢说自己手也疼。”谢沉珣沉默,道:“伤还没好,好好在府中休息,我这几天都有事。”……从谢沉珣刚回京那天起接见谢大夫人娘家的亲戚,桌案上摆的却是不知哪来的折子,虞翎就知道他是在暗中做些什么——上回他看的那张折子是户部一位主事上奏修建间宫殿请求拨款,本不该到吏部手上。谢沉珣大抵是觉得她身子容易留痕迹,让小厮去给她了盒去疤的百花膏。虞翎在方府受罪一次,从宫里来了不少赏赐,连她那位只远远见过面的未婚夫也来了赔礼,说是自己未能阻止,特来致歉。萧庚雪在别人眼里是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实际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无关的人死在他眼前都不会眨一下眼,但他也确实担得上孝顺两个字,足够听皇贵妃的话。虞翎的正妃之位,稳得大抵没人会相信。皇贵妃到底是只有一个女儿,虞翎听说付嫦清进宫时摔坏了圣上给皇贵妃的画,以皇贵妃的性子自是不依不饶。付嫦清被罚了三个月禁闭,陆蓉蓉也没得什么好结果,照样是被家里禁足在内,其他几位即便没被牵扯到,这段时间也收了心呆在家中。只有尚在病里的虞翎是留在侯府歇养身子,在谢氏那里帮着忙,养精气神。七月二十那天的下午,魏府姑娘递了帖子的消息传到虞翎这里时,她正坐在红木圆桌边修剪百合花枝,只轻轻颔首示意放在一边。她修剪完最后一枝后,将剪子轻放在桌上的竹藤箜篮里,玉指纤细扶瓶身,轻|插百合进方口三段式古朴五彩花觚中,花瓣微卷,又有花苞含羞待放,亭亭玉立。